“对不住,我只是……”章晟蓦然回神,顿住了身子,没有再靠前,“只是一时情难自禁。”
他说着苦笑了一下,声音变得低落,“或许你不愿相信,可是阿浓,我一直未有忘记过你,一直。”
阿浓不为所动,只冷冷道:“我已嫁秦时为妻,此生生是秦家人,死是秦家鬼,太子殿下还请自重。”
“不,你本该是我的妻子。”章晟抬起头,笑容不变,眼底却有冷光在闪烁,“是韩芊芊和秦时生生拆散了我们。”
“事实如何你我皆心知肚明,何必再多作狡辩?”阿浓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只握紧了袖子里藏着的那根之前趁人不备时从头上拔下的尖锐发簪,凝声说道,“你把我表妹带到哪里去了?我要见她。”
此处非东宫,而是一处寻常宅院,早上紫霜将她和文妍带进院子之后便和另外一个丫鬟将她们分了开来。
“罢,你不想听,我便不说。只是阿浓,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你以后自会知道。至于那文家的小丫头……”章晟沉默片刻,轻轻笑了起来,“她是文家人,她的父兄背叛了我,你觉得她现在应该在哪里呢?”
“别伤害她,不然你会连我这个筹码一起失去。”后背猛地蹿上一阵寒意,阿浓下颌收紧,袖子一动便拿出了那支尾部尖锐的发簪抵在了细嫩的脖子上,“你若是不信,大可以一赌。”
章晟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又笑了一下,声音温柔如水:“阿浓,她只是你表妹,你不会为她丢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阿浓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手腕猛地一用力。
“住手!”看着她白嫩脖颈间涌出的那丝血色,章晟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他沉默地看着眼前这眼神倔强而冷冽的女子,半晌方才无奈而宠溺地叹了一声道,“你是吃定了我舍不得叫你受伤……罢了,不过一个小丫头,我叫人把她给你送回来便是。”
那一脸的情深无悔,看着颇叫人动容,可阿浓看在眼中却只觉得荒唐可笑,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又淡淡道:“我想和表妹一起去给表姨母请安。”
***
眼前这个章晟和从前她认识的那个章晟差得太多,阿浓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只能带着文妍往从前的安王妃,如今的皇后娘娘身边躲。
皇后自来疼她,就算如今立场不同,想来多少也会顾念着些旧日的情分。
章晟不知是真的舍不得她伤害自己还是有别的考虑,总之是答应了下来,且后来皇后提出要留阿浓和文妍在行宫里小住的时候也没有表示反对。
不用再整日对着他,阿浓顿时松了一口气。
“当日一别,未曾想今朝再相逢,竟会是这样的场景。”
皇后的叹息声让阿浓心中有些发酸,她抬头看着窗外的流云,神色也有一瞬间的恍惚:“是呢,世事无常,凡人无法预测。”
皇后叹了口气,儿子野心太重,丈夫因他对先帝一家的狠辣之举心生芥蒂,至今未曾消除,她夹在其中两边为难,竟还没有从前在安王府时一半轻松。只是她心里也知道,事已至此,不管愿不愿意,她和丈夫都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回不了头了,遂这美貌华贵的妇人叹完气之后便强迫自己硬起了心肠。
“不说这些糟心事儿了,好孩子,走,陪本宫去花园里赏花去。”
她半句不问她的丈夫孩子,也半点没有放她走的意思,这就叫阿浓明白,哪怕章晟做了再多错事,皇后也是会坚定不移护着他的。
因为那是她的孩子。
阿浓并不怪皇后,只是心中的叹息怎么都止不住。
章晟有个好母亲,可惜他母亲没有个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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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浓被困于行宫,因此并不知道她和文妍在陪着皇后逛花园的时候,章晟正在吩咐手下加强行宫周围的防御,并设下了重重陷阱,等着秦时自投罗网。
阿浓猜得没错,他抓她回来有一半原因是出于所谓“喜欢”,但更多的却还是想借此除去秦时这个强敌,斩断淮东王孟怀最好使的一条臂膀,顺便报痛失江北一半领土之仇,消一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殿下,那姓秦的当真会来吗?”有属下见他十分看重此事,心中有些疑惑,“他既已知道是咱们抓的季姑娘,定然也能猜得到咱们会怎么对付他,这……纵然他看重季姑娘,可与自己的性命相比,是不是……”
章晟微微一笑,目光森冷,神色愉悦:“我派人给他送信了,他一定会来。”
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忍得下这口恶气。当然,若他真的出于别的考虑不肯前来犯险,那也无妨,他还准备了不少后招等着他。
总之这一回,他是要定了秦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