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叹了口气,哆哆嗦嗦的抽怀里掏出几张纸子递了过去:“我们交,交,求老总不要烧我们的铺子,我儿子也在奉军当兵,要是没了这个铺子,他回来就找不到我们这俩老不死的了!我们这俩老货挺着不肯死,就是想再见见儿子。”
老头的话说的在场的人心都痛的滴血。
税警一看纸票子勃然大怒,一把扔在地上,劈手摔了老头一个耳光,把他打了个趔趄:“老棺材瓤子,你是活悖晦了!敢拿奉天票糊弄老子,这能当钱使吗?”
老太婆壮着胆子道:“这不是老帅发的嘛,收我家的粮食时候给的不都是这个,现在咋又不当钱使了呢?”
税警喈喈怪笑道:“老帅发的,你到阎王爷那里找老帅去啊!爷们不认这个,弟兄们,把这破摊子给砸了!”
一群税警张牙舞爪的要动手,赵大个子动如脱兔,闪电把将税警头子的驳壳枪抽了出来,熟练的顶上膛火指着他们道:“我看你们谁敢动!”
萧大哥熟练的从袍子下面掏出手枪,几个税警立刻就吓瘫了。满脸烟容的家伙跪在高枫脚下磕头如捣蒜:“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高枫又好气又好笑,把自己当山大王了!
远处的卫兵也发现不对劲了,满卡车的士兵呼呼啦啦跑了过来,齐刷刷的张开盒子枪的机头,税警更是吓傻了,见人就磕头。为首的家伙抱着老头的腿道:“老马头,马大爷,我的亲爷爷!您替我说句好话吧!”
税警把头磕的砰砰响,前额都碰出血来了。
赵大个子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狠狠的甩了两个漏风耳光:“瞎了你的狗眼!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欺诈良民的!”
税警皮包骨头的脸立刻就胖了一圈,嘴里吐出两颗带血的后槽牙,赵大个子的手劲可真是不小。
“我的爷爷,祖宗啊!我这也是奉了上峰的命令,小的哪有自作主张的狗胆啊!这不是说小日本要打来了嘛,上面天天派粮派饷,小的也是没办法啊!”
饭铺老板见赵大个子还要打,也有些不忍心,叹口气道:“军爷,饶了他吧,他说的也是实情啊!”
赵大个子对着税警的屁股踹了一脚道:“滚!”
几个税警连滚带爬的跑了,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就怕这些瘟神反悔。
老婆子见他们跑了,心里松了腿脚却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小日本来了又能咋?小日本能把税收到民国五十九年?小日本能拿这擦屁股都嫌硬的奉天票,把咱们家的粮食都抢了去?小日本能把咱俩儿子都拉去当兵?自打这大清改了民国,咱老百姓哪有一天的安生日子过?”
老头吓的面无人色,捂着老太太的嘴道:“死老太婆,你不想活了?胡咧咧个啥呢!”
刘文典的脸色阴沉的怕人,冲着徐参谋恶狠狠的道:“你们就造孽吧!这民国都被你们败坏成什么样了,你们死了之后咋有脸进祖坟?”
一百多东北军士兵头都垂到胸前,没有一个敢抬头对视刘文典的眼睛。
高枫一时间心如死灰,这承德肯定是守不住了,整个任何,整个华北都够呛!真是日本人打败了中国士兵吗?只要这些把税收到民国五十九年的家伙还在继续荼毒百姓,中国就必然是一盘散沙,任人宰割!灭了大宋的张弘范、绞杀了南明永历皇帝的吴三桂,哪个不是汉人?五千年的中国历史证明了一点,打败中国的从来都是中国人自己!
高枫压不住怒火,冲着萧大哥吼道:“就冲着把税收到了孙子辈儿,你说,这热河还能不能守得住?”
赵大个子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道:“狗娘养的奉军,狗娘养的汤玉麟!”
卡啦
破旧的木桌经不起这一拳,颓然的垮塌,成了一堆碎木头,看到高枫眼中,却无端端的想起这个风雨飘摇的老中国!
萧大哥无力的垂下头来,双眼写满了悲凉,屋内一片死寂,空气冷的近乎凝滞。
不晓得过了多久,萧大哥突然一跃而起,冲着高枫声嘶力竭的咆哮:“别人靠不住,那就靠咱爷们!兄弟,好男儿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国难当头,投笔从戎,你敢吗?”
士为知己者死!
高枫不晓得是哪根筋不对了,还是祖上的刀客基因发作。一时间热血冲头,怒吼一声道:“敢!”
萧大哥冲着赵大个子吼道:“回宣化驻地的时候,补他一个上尉参谋。”
说罢,他眼睛眨了眨,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支手枪:“我这支勃朗宁给你,我想看看读书人的血是不是热的!”
啪
一支手枪塞到高枫手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萧大哥一本正经的道:“高兄弟,我们二十九军上下都是土包子,多的是打仗不怕死的好汉,缺的是你这样通宵中外运筹帷幄的人才,大哥真心希望,你能到二十九军来,和咱们兄弟一起杀鬼子,收复河山!”说罢,他缓缓的自我介绍道:“我是二十九军总参议,我叫萧振瀛!”
萧振瀛三个字,说的一字一顿,透着一股自豪。
高枫大惊失色:“你是萧振瀛?西北军的小孟尝萧振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