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当年那个只有十五岁的小男孩,脸上有着不属于他那个年龄段的成熟,穿着丧服捧着双亲的遗照的模样。那天来的人很少,寥寥的几个,然而每个人都红着眼,包括她,她曾经见过他母亲几面,记忆中,他母亲总是会带着慈祥的目光看着她,给她做好吃的。
她从小就没了妈妈,沈翎的妈妈却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那是她前所未有的关于“妈妈”的印象。
他的父母是同一天下葬的,婚礼由秦振时亲自操办,她依然记得,那天下着蒙蒙细雨,他淋着雨站在那,身影显得特别的寂寥无助。
但凡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心疼那抹小小的背影。
之后,秦振时把沈翎带回秦家,把他认作干儿子,他才不至于无依无靠偿。
她是亲眼看着这些过程的,如果她不知道,她或许能愤慨地指责沈翎的做法,可是就是因为她亲眼看到,才没有办法将所有事情置之不理。
秦桑看着面前的陆心瑶,陆心瑶与沈翎,是完完全全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陆鑫严做了那样可怕的事,却活在食物链的顶端,将自己的孩子捧在手里宠着疼着,相比之下,沈翎过得简直就如万丈地狱撄。
像她,又怎么可能会明白沈翎的那种痛苦?
“每个人都理应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上全责,陆鑫严手里沾满了血,他的死,是罪有应得。”
“我不信!”
陆心瑶大声喊着,精致的妆容开始出现裂痕。
“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我爸才不会做那种事!他是一个好人!是你们!是你和沈翎合伙把他害死的!你们还要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个正当理由才会污蔑我爸!绝对是这样!”
她才不会相信她的话,陆鑫严是她的父亲,没人比她看得还要清楚,她的父亲就是一个好人,他才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秦桑抿着唇,眼底冷意逐渐弥漫开来。
“是谁在找借口,是谁在蒙蔽真相,终有一天会被揭露。”
公道自在人心,就算过去再久,坏事做多的人,不会有好的下场,这一点,她一直以来都坚信着。
她转身要上楼,陆心瑶始终不肯放开她,她的那些话就好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她的心里。
两人在不断争吵,由于是站在楼梯的平台上,她使劲拉扯,秦桑猛地抽回手,她往后跄踉了几步,顿时一脚踩空,整个人就往后坠去。
秦桑睁大双眼,陆心瑶的身子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楼梯,一声刺耳巨响,再看过去,人已然躺在一楼。
陆心瑶双眼紧闭,早就昏迷了过去,佣人闻讯赶来,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阵手忙脚乱。
陆心瑶被紧急送往医院,律林医院内,抢救室门口的那盏红灯亮起。
秦桑也跟了过来,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子里,她没有想到陆心瑶会踩空,之后还滚落了楼梯。
大概是有人给霍向南打了一通电话,陆心瑶被推出抢救室时,他恰巧出现。
经过抢救,陆心瑶的头上缠着纱布,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憔悴,但神智至少是清醒的,医生说,滚落下来的时候有撞到脑袋,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病房中,陆心瑶坐在床上低声抽泣,一副委屈到不能再委屈的模样,而霍向南就站在床边,眉头紧蹙。
秦桑站在几步开外,纵然脸色有些苍白,腰背却是挺得笔直。
发生了这种事,虽然是在意料之外,但霍向南就在面前,她又怎么可能不趁着这个机会借题发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却带着些微的恼怒,陆心瑶抬起头,看着床边的他。
“是她!是她把我推下楼梯的!”
说这话的同时,陆心瑶用手指向了她,声声的控诉。
“我跟秦桑站在楼梯上说话,她突然就推了我一把,让我去死,命令我不许再待在东湖御景……”
她的话,让男人不由得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