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抱头避让,道:“舍啊舍啊,所以让先生你在外边好好盯着,免得一个不小心咱们两个就丢了性命,你可快去吧,这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动作了图穷匕见了就要。”
那倒也是,现在看起来还在扯皮对质,其实私下都开始收网了,四褐先生甩袖向外走去,又回过神回头瞪眼道:“丢性命也是你丢,管我什么事。”
薛青道:“先生可知道师生是九族外的第十族,也是会被株连的。”
四褐先生没有瞪眼反而乐了:“我现在不是你先生了啊,我们是合作。”
薛青含笑道:“合作啊,那就是同党了。”伸出手,“同甘共苦同甘共苦啊。”
四褐先生呸了声甩袖走了出去。
薛青摇摇头,再次躺回摇椅上,斟酒,眯眼,慢饮,现在的确是不需要她做什么了啊,想来陈盛他们也不希望她再做什么。
难得偷个闲。
要不要去醉仙楼听个曲儿看个跳舞?薛青顺手将桌子上扔着的画本拿过来盖在脸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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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的朝会持续的时间很长,但小皇帝并没能像以前那样睡觉,因为吵闹实在是太凶了,他只能看着朝堂,朝堂上多了陌生的面孔,但不像那一次有很多年轻人,几乎都是年长的,而且他们说的事也是十年前的,那时候他还没出生呢,更听不懂了。
小皇帝在龙椅上扭动,反正他们吵的很认真也没有人注意自己,而且秦潭公王相爷陈盛他们也不在,身边的太监也似乎心事重重没有喝止他。
不知道他们愁的是什么,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小皇帝将腿轻轻的晃动。
陈盛揣着手迈进一间值房。
“王相爷啊,有件事要麻烦你了。”他说道。
王烈阳的屋子里坐着七八人,神情惊讶的看着走进来的陈盛,两个相爷只在朝堂上相见,私下从不见的,这间屋子陈盛这是第一次进来吧。
王烈阳摆摆手,诸人退了出去,门被从外带上。
“文长啊,都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了,你真要再拿出来吗?”王烈阳先开口道。
陈盛在他一旁坐下,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是该拿出来的时候了。”轻叹一口气,“思霖兄,我们都老了,等不得了。”
王烈阳手扶着几案轻轻的敲了敲,道:“你到底为了什么?”
陈盛道:“当然是为了先帝。”
王烈阳笑了笑,道:“先前怎么不为了先帝?”
陈盛道:“先前也是为了先帝,为了江山社稷皇道正统,如今皇道已稳,是时候清正了。”又笑了笑,“思霖兄,此时天时地利人和,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
王烈阳审视他一刻,斟茶,道:“你要调动多少兵马?”
陈盛道:“兵马调动多少你说了算,我请你帮忙的是,压下秦潭公的人马调动,外边你帮我稳住,内里我不用你出面。”
王烈阳将茶推过来,轻叹一口气,道:“怕是要乱啊。”
陈盛道:“乱一时总好过乱一世。”接过茶没有丝毫的迟疑一饮而尽,神情又微微一怔,“这还是当年先帝最喜欢的茶。”
王烈阳道:“是啊,先帝招待以及赠人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其实一开始我还喝不惯,喝多了就戒不掉了。”
陈盛默然饮茶似乎追忆。
王烈阳看向他,道:“陈盛,你是真确信先帝先后帝姬都是他做的吗?”
陈盛抬头看着他,道:“是,我相信,毫不怀疑。”
王烈阳点点头,道:“好,我等着看你的证据。”
陈盛放下茶杯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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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等候的诸人涌入。
“相爷,真要帮他?”一人低声问道,“现在相爷您至关重要,您帮谁,谁就会占据上风啊。”
王烈阳道:“坐山观虎斗,现在不太合适了,陈盛是铁了心,而且这几年竟然弄到了这么多人证物证,他们两个必须分出一个胜负一个去留了。”
屋中几人皱眉:“陈盛留在朝堂,与咱们来说似乎没什么可喜的。”一山不容二虎,还是个文臣。
王烈阳斟茶,看着清冽的茶水,道:“朝臣嘛咱们喜不喜的有什么。”抬头看诸人,“皇帝不喜就好。”
皇帝不喜。
先帝是皇帝的亲父,秦潭公是皇帝的亲舅,太后是秦潭公的亲妹,秦潭公被定罪弑君,皇帝当为父亲报仇,但皇帝就会因此感激陈盛吗?
那可不一定。
所以除掉了秦潭公,陈盛在朝堂暂时会得名得利,但并不会长远,随着小皇帝一天天长大。
诸人对视一眼明白了,脸上浮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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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王相爷还是不肯出力。”
走在皇宫的甬路上,石庆堂跟上低声道。
“如果告诉他帝姬尚在,或许会让他义无反顾吧。”
陈盛揣着手看向前方摇头:“的确会让他义无反顾,反到秦潭公那边去,因为这对他就没有了利益,如果他真是为先帝清正的人,哪里还用我现在去求他,这么多证据摆出来了,他依旧无动于衷。”
石庆堂叹口气,又肃容道:“我们也并不指望他出力,不作怪作对就好。”
陈盛点头道:“告诉方奇,兵马人手可以调动了。”
石庆堂应声是,停步落后,然后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皇城奔走的人影越来越多,京城向外四面八方驶出的人马也越来越多,如同织网一般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下扩散。
遥远的晴空下,中秋的西北金黄一片。
金黄之中有寒光如流星般划过,那是一只接一只的羽箭,带着破空的呼啸扎入靶子的红心中。
“郭子安!全中!”
有粗狂嘶哑的声音响起,旋即四周呼喝声一片。
在靶子的另一方,有黑马疾驰而来,临近,勒马,铠甲下露出少年黑红的脸膛,脸膛上散开笑意,将手中的重弩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