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现场的气息便陷入凝滞。
“这次又是笃大人机敏察觉,率兵来救。”薛青说道,打破了沉默,“就像十年前一样,孤要怎样谢你才好?”
她的声音淡淡又轻柔,似乎带着笑意,又些许怅然,令人闻之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笃再次俯首道:“臣之本分,不敢居功。”
王烈阳轻叹,亦是再次俯首:“殿下,这正是天佑大周啊。”
众官附和。
“奸佞得诛,百姓们受苦了。”
薛青坐正身子,越过众人看向前方,夕阳西下,暮色笼罩。
“摆驾回宫。”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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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殿下一声令下回宫,并非立刻就拔营走,要安排的事太多,清剿秦潭公余党兵马,沿途信报,殿下的身体伤情等等,一夜忙碌,无人入眠。
当然此时的无法入眠跟以前不同,内有帝姬已定不用辗转反侧思虑,秦潭公死去,外有笃的兵马围护,忙碌而心安。
天光大亮的时候,回宫的仪仗准备好了。
但又有一个问题不得不打扰帝姬殿下。
“宋元闹的很厉害。”王烈阳低声道,“当然他闹得再厉害,也能看得住。”
薛青闭目养神没有说话。
王烈阳便又道:“秦潭公已经死了,宋元作为其党,当定罪审判昭告天下,只是他伤重,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回京。”
如果他一心求死的话。
薛青睁开眼道:“他要如何?”
王烈阳道:“他要上山去找宋婴。”
薛青嗯了声:“让他去吧。”
王烈阳微微愣了愣,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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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竟然是同意了?”
“让宋元上苍山去找?”
王烈阳回到自己所在,立刻被心腹们围着询问。
王烈阳点点头道:“还不用派人看着他。”
“那宋元要是跑了呢?”
“那苍山上....可清理过了?”
有人疑问还有人疑虑。
薛青下山到现在人马都在这里,可以确信没有去清理过苍山。
“清理什么?”王烈阳皱眉道,“有什么可清理的,难道你们也认为宋元说的,她把人都杀了。”
众人忙一片嘘声,些许慌乱。
王烈阳哼了声甩袖:“不要像宋元那么蠢。”
“相爷,我们是说,就这样放下宋元,不带回京城审判定罪昭告天下。”一个官员低声道,“毕竟真假帝姬闹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分出了真假,该定罪的定罪才算有始有终,她就不怕天下不服?”
“天下不服又怎样?”王烈阳沉声道,“她拿着手书,又有先前黄沙道地宫门为证。”
更重要的是,宋婴不见了,天下没有第二个宝璋帝姬了。
众人对视一眼。
“还以为相爷会劝一劝殿下呢。”一个官员表明真实目的说道,“毕竟这件事这样做不合理啊。”
自从薛青下山后,王相爷的表现是言听计从,有点不像他了。
做事要讲理吗?
是的,王烈阳一向遵从这个,也毫无畏惧的会据理力争,但....
想着那个从苍山上摇摇晃晃走来的瘦小狼狈的样子,在想着躺在卧榻上文静清秀的样子.....
知道这一次只能有一个人下山了,但当真的她一个人下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心里不安。
万一,宋元说的是真的呢。
她,把那三个人,都杀了。
可怕。
如此,这天下谁能奈何她?
先避其锋芒,不要莽撞,做事一定要慎重啊,王烈阳摆摆手。
“听殿下旨意行事便是。”
......
......
日光大亮,苍山下人马喧喧,无数马蹄脚步踏起尘烟,而此时的山上反而是一片清明。
昨日守山的黑甲卫活着的散逃被追缉,死尸都被清理,一夜湿气血迹都散去了很多,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有脚步声声音在安静的山间响起,伴着人声呜咽。
“殿下啊。”
“殿下啊你在哪里?”
“婴婴啊,你在哪里?”
宋元拄着一根木杖,因为烧伤双眼视线模糊,跌跌撞撞摸索着前行,不知跌了多少脚,喊的嗓子出血,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山下的喧嚣听不到了,他也爬到了半山腰,伤痛疲惫让他随时随地都要昏死,但又始终没有倒下,一步一步的向上挪,忽的视线里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
“殿下!”他抱着木杖惊喜的站直身子,用力的瞪眼看去,“殿下吗!”
刺目的日光下影子越发的模糊,似乎是人影,又似乎是块山石,一动不动的挡着他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