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原意是在贬损段简、告诉虞素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当托付终身;可话一出口听在耳里倒多少有些像在折辱虞素、贬损虞素这个做妻子的沒本事抓住丈夫的心了!心念甫至,俊臣喉结动了动,张弛的唇畔微微抿了起來。
不过这兴许也是心有灵犀,虽然俊臣那话带着严重的误导『性』,可虞素万幸的沒曲解了他的意思!又或许是正慨叹际遇之苍凉、不知命途是幸还是不幸,她的心思沒有过多着重在來俊臣身上。她只是眼不见为净的避开了俊臣跟那妾室不去看、不去管顾,心头始终萦绕着一脉浅浅的落寞,又由浅至浓,即而变得钝痛无比。不知是因段简,还是因为自己。
无论如何,无论怎样,她都已经嫁给了段简、成为了段简的妻子,此时此刻她是以一件战利品被來俊臣从段府里带走的!这是不可改变的无力事实,这样的事实、这份沉淀在骨子里的无力感使她一阵阵的只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她來说,这一生当沒有什么是比这样的折辱更甚之的了!
然而无论怎样的境遇,似乎对这怀中美妾都构不成怎样深刻的影响。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即便不是被段简从什么烟花柳巷寻來,也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闺秀千金,故而秉『性』素來轻浮。
这样的轻浮也注定了她那只能被人随意玩儿玩儿、任何时候都可被弃之一隅的命运吧!因为眼前的王虞素同这妾室之间分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姿态,这对比太鲜明,便让俊臣更清楚的看明白了这一点。
心里恼不得就对这怀里蜷曲着的温香玉添了些厌恶,同时有一脉无法言明的心头火簌簌蹿起來!借着这一股似乎直『逼』天灵的灼热欲望,俊臣一把推开那妾室,不顾女子娇嗔嗔一声呼叫,抬手骤地一把将王虞素扯到了自己面前。[]肆夜红楼68
这个举动來的突兀且跋扈,令虞素一个沒防备的起了一噤!但被她极快的反应过來、即而克制住。
守着一脉溶溶的清阳,她与他就这样咫尺相对,两张面孔距离迫近,迫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
她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此刻忽然浮起一抹怯怖,又因这柔弱的美丽而显出许多楚楚的怜人风情。看的俊臣纤心拨动,眼底深处藏着的一团火焰似乎也被她浇灭:“恨我么?”良久的僵持对望,他突然蹙了眉宇低低问她。
沒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有须臾的沉默,虞素忽而收了眉目间的柔弱与怯怖,勾了唇角冷笑:“不恨。”简单的两个字,心里明白俊臣一定会问自己为什么,她一顿,眉峰却凛、语息冷且夹一丝笑,“段简那个王八蛋根本不配娶我太原王氏的女儿!大人此举乃是救妾身出了火坑,又怎会恨?”这话诚然是负气的话,所以虞素分不清有几分真几分假。
俊臣亦分不清。面对着眼前姿容柔弱、却神『色』现出凌厉之态的女子,他心里忽然觉的空落落的。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报复了段简、夺了段简的妻妾,他分明该快.慰,却何故生就出这样的感觉?
诸多疑虑的答案一定就在王虞素这里,一定是的……但他凝目定格在虞素这张不卑不亢、染就了一层尘世风霜的面靥间,却又忽然起了一抹无由的恍惚。他寻不出答案,甚至有渐渐失心的空茫感。
这骤起的感觉如同虫蚁啃噬心脉,令他心房生起浅微的悸动,时而空虚茫『惑』、时而又觉填充满溢!这份作弄搅扰的他不敢再去面对虞素,沉默须臾,他生涩的勾了勾薄唇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忽而笑着放开了她。
经久的对望令虞素那正飘摇的心曲重又变得沉淀、即而似乎更为飘摇无依!她的心里沒有着落,她不清楚來俊臣打算怎样安置她、又会不会因段简的缘故而对她怎样侮辱凌虐。
但沒想到來俊臣放开了她,这又令她忽而木住,忽而有些不知所措……真好笑!
抬眸下意识去看來俊臣,见他已将面靥侧转开去。俊逸的侧脸在阳光下被剪影出明灭的暗影,仿佛特意为他烘托造势,将本就俊美邪佞的他衬托的有如一尊神祗雕像。薄唇畔还挂着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的微笑,这分明儒雅又邪魅的一缕薄笑,骤然使得虞素心里不得安宁。
那是一半万念纷沓掠动、一半千情百感交集!一半像火、一半是冰,冰火二重,不可违拗本心的对这个男人的痴『迷』、与关乎尊严的理『性』的自持在她心下脑中不停打架、不停纠葛,僵持不下、平息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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