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不停，顾扬追到的人越来越多，倒下去的人自然不会少。

一、二、三、四、五...

有的挂在树上，有的趴在草丛里，还有的一头栽进泥坑，而在这一道道不知生死的人的尽头，一串深深踩在地上的清晰脚印，笔直向前延伸着。

顾扬那一身简陋的麻衣，在赶路中，不免遭受树枝划破，褴褛成丝，露出的肌肤上，也少不了一道道肿红痕迹，那是急速奔跑下与枝条硬碰硬留下的印记。

这让顾扬很烦恼，但他没有解决的办法，毕竟他不是焰灵姬，暂时没有那么多元力可以护住身体，就算有，他也没到那个元力外放的境界呀。

相比之下，顾扬的对手可能比他更加忧愁，或者说，他们已经濒临崩溃。

不可能察觉到顾扬那可笑的烦恼。

顾扬只有一个人，他在向前走着，一步一步，平稳而不乏速度。

时近黄昏，橘红色的夕阳染红天空，一天即将落幕，同样快落幕的，还有最后五个守卫，他们在不住地后退，面向着顾扬后退。

因为前一个将背面让给顾扬的同伴，刚刚倒在顾扬身边，现在正飞快被顾扬抛离，四肢扭曲，瘫出夸张的角度，一看就没有救了。

“排除秦大，十八减一减三减一减四减三，唔，所有人都到齐了。”

顾扬数了一下面前的人数，再回忆先前的遭遇，满意地嗯了一声，不断点头。

越是接近矿营，顾扬下手越狠，前面他还能手下留情，仅仅打晕守卫，给他们添加一点微不足道的扭伤，那么到了矿营附近，为了保证这些人不能及时传递消息，顾扬必须动用重手段，甚至不能给他们换方向的选择，因为争取出来的时间根本不够。

举手投足间，断人手足！

只有这样，才能对剩下的人造成最大的威慑，尽量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只是这样的手段，落到五人眼中，却出现相反的作用。

“太残忍了！”

“下手越来越狠辣。”

“没人性，你是恶魔。”

五人挤在一起，抱团取暖，大声地咒骂着顾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逐心中自身的绝望与恐惧。

对于他们的唾骂，顾扬没有丝毫反应。

虽然他才出现在这个世界几个月，但在地下矿营，顾扬看多了守卫欺凌矿奴的场面，唾面自干的人格羞辱，胯下钻洞的尊严践踏，还有肉体上的折磨。

黑暗地下，毫无希望，如今仅仅是从施暴者变成受暴者，怎么一下子就站到弱者的立场上了？

至少在守卫们挞杀矿奴比赛取乐的参照下，顾扬仅仅出于隔绝消息的必要性，对他们造成一定的伤害，除非挣扎力度太大，才会下死手。

十八个守卫，到现在才死了几个？

顾扬心里琢磨一下，还不到三分之一。

顾扬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也没打算当好人，他所以道德上的谴责与语言上的孱弱，对顾扬毫无影响，甚至连牵动他的情绪，都做不到。

顾扬的左手扭曲变形，那是跟秦大拼招留下的伤势，他的衣服染血，那是身上爪痕在剧烈运动下创裂，他的额头剧烈地疼痛，伤口处传来一跳一跳的错觉，那是神经痉挛给他的警告。

顾扬不是铁人，长途跋涉，失血过多，已经濒临昏厥，只能靠胡思乱想来维持注意力。

“今天的战斗，消耗太多精力了，伤势还没恢复，又添了新伤，真倒霉，感觉再来两瓶生肌愈骨粉都顶不住。接下来的计划还要继续微调，若是超出我的能力上限，恐怕只能动用最后手段了。”

“事后要好好琢磨秦大的招式，整合进我的攻击里，没有完整的招式路数，攻强守弱，破绽很大啊。”

额角鲜血淌下，顾扬眯起左眼，然后又迈出一步。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