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却面露难色:“只是有人说,宁亡于虏,不亡于武。”
朱凤琏脸色冷了下来:“这是谁说的混账话?”
“儿臣只是听到些传言,说胡人不过百年运,当年契丹逞凶,现在契丹都亡了,我大宋还好好的,这都是太祖太宗以文驭武的遗泽。李相建藩之论,实乃祸乱之源。此次无论呼将军有无过错,都先召回汴梁为妙。”
“还有什么?”
“还有宗室说,若是亡于胡人,宗室尚可活下去,若是亡于武夫,唐、后梁、后唐、后晋、后汉五朝宗室,可都被杀得干净。”
“一派胡言,汴梁围城,索虏取帝姬宗女为质,宗女嚎哭于天清寺之惨状,犹历历在目,吾儿忘乎。我母子流落郊野,食马肉野果为生,吾儿忘乎?”
赵谌喏喏不敢答,心中却在腹诽:“呼延庚救了我,我也给过他封赏,已经报答过了,何必反复提起。”
朱凤琏见赵谌一副俯首听教的样子,心中气消了些:“吾儿所言,先查明真相,不知是要派何人去河间?”
“尚书右丞,河防使张悫可当此任。”
张悫?张诚伯?朱凤莲知道,在赵构担任河北兵马大元帅进京勤王之前,就是张诚伯为赵构筹集了五十万贯军资。看来他是赵构夹人中的人,而且还很有能力,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去查呼延庚呢?
“此人不妥,可派显文阁侍讲张崇前去。”张崇,呼延庚的大舅子,朱凤琏提议此人,也就表明了态度。
赵谌看了一眼童穆:“童内室也建议用张崇。”
喔?朱凤琏赞赏的看了童穆一眼。“可是张崇说他和呼延庚是姻亲,当避嫌,正是张崇推荐的张诚伯。”
是这样?朱凤琏有点拿不准了,问童穆:“童穆,你怎么看?”
“军国大事,奴婢不敢多言。不过奴婢只知道,张右丞一向与黄左丞,康王相善,若是他前去,无论什么样的结论,黄左丞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对呀,既然张诚伯是康王一系的人,那他的调查结果,赵构得认呀。而张崇也没有要坑自己妹夫的理由,他推荐张诚伯也该有点把握吧。
“官家,”朱凤琏的口气柔和了些,“就派张诚伯到河间查一个水落石出。”
“儿臣遵旨。另外,儿臣也要召王渊到汴梁对质。他围攻沧州,定要论罪。”
朱凤琏摆摆手:“官家用心去做吧,这江山终归是你的。”
张诚伯就要出发了,众宰执和枢密在都堂议事。
“诚伯,你此次去河间,当小心处置,真定、大名俱已失守,河间是河北仅存的支柱。万事以抗敌为大,切不可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少宰何栗,给出了现实的建议。
“何相公此言不妥,胡虏不过百年运,金贼已经耗光了锐气,难成大患。可武臣作乱,便害了大宋的国本。诚伯,你定要彻查此事,将罪魁祸首捉拿回京问罪。”
“黄左丞,到底谁杀的张益谦还没确定呢,就说拿捕问罪,未免心急。”
“我只说拿捕罪魁祸首,又没说罪魁祸首是谁?何相公稍安勿躁。”
何栗不再理会黄潜善,而是对张诚伯道:“诚伯,万万不可自毁万里长城呀。”
同签枢密院事许翰却见不得这话,他速来刚正,眼里揉不得沙子:“呼延庚当不致作乱,但他肯定难逃跋扈之讥,难道除了呼延庚,便无人可抵御金贼了?”
张叔夜有些着急,你许翰到底是哪边的?
许翰这时拿出一份军报来:“看看,河东解州、河西陕州、京西峡州,李彦仙大捷。不是离了呼延庚就不能打仗。”
张诚伯带着一堆矛盾的建议出发了,
当天晚上,黄潜善来到康王府,面见康王赵构。将李彦仙大捷消息转告给了河北大元帅康王赵构:“完颜娄室悉兵自蒲、解大入,彦仙伏兵中条山击之,金兵大溃,娄宿仅以身免。”
赵构大喜:“近知彦仙与金人战,再三获捷,孤王喜而不寐。”
别看赵构口头叫得亲热,他根本没见过李彦仙,但立即以大元帅的名义颁下了封赏:即命知峡州兼河南安抚使,迁武节郎、阁门宣赞舍人。
黄潜善立刻就明白了赵构的用意:赵构的武将班底里,杨惟忠已死,王渊现在处于漩涡之中,赵构急需一个大将来给自己撑门面。这下,他绕开都堂和枢密院,以大元帅印任命李彦仙为安抚使。
这么做有点不合体例,但黄潜善已经上了赵构的船,只得尽量帮赵构完成此事。李纲不是提出建藩之策吗,那就让李彦仙在陕豫交界处建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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