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天乐趺坐莲台,闭目修持,忽的他睁开双目,但觉目中幽深若海,有三尺精芒一闪即收。他稍一沉吟,便自清笑一声,举起一只玉锤在玉磬上轻轻一敲,只听一声沉响。不多时便见一风姿潇洒的清俊道人入内,行走间青云光色相随,望之心神爽利。
这道人入内立时恭身一礼,清声道,“徒儿叩见掌门恩师。”
公孙天乐温润浅笑,言道,“青木,为师有一事需你去做,你持我谕令前往‘炼英山’取云英十斛,再将‘萃云壶’带回来。”
“徒儿领命。”公孙青木立时叩首,朗声言道。随即便见一道青青霞光投入其眉心,他再是施礼,方才恭敬退了出去。
公孙天乐双目微阖,少时便有一身高九尺、身形健硕的昂臧大汉虎步踏入。
“叩见掌门真人,恭贺真人玄功大成。”昂臧大汉立时施礼。
“你立时持我谕令去往功德院、萱堂院,地灵药谷于一载后重现,另遣人往百草谷送口信与姚煌姚掌门。”公孙天乐语声平淡,然则闻之却若钟磬敲响。
“领命。”那昂臧大汉也不迟疑,当即又言道,“真人,地灵药谷百年一开,届时便是门中大比,如今百年之期未至,如此提前恐生怨言。”他乃是公孙天乐坐骑化生,最是忠心不过,一旦有疑问也敢问来。
“不必理会,你去便是。”公孙天乐面容无变,淡声道。
“小的明白!”昂臧大汉再是一礼,便急匆匆驾云外走。
只是他还未出得灵药宫,便听一声震天云钟,响彻青空。
“掌门师兄竟然出关!”乐清平不由大喜,当即提了冯珩之纵起烟云往莲花峰而去。
燕归峰,玄燕殿,银川一一袭曳地长裙,头攒绢花,本是目色清丽,然则此刻却是神态阴沉,在殿中踱步来回。而庄璞满身庄重,两目微张,端坐玉榻上。
“师兄,方才莲花峰鲲鹏钟敲响,却是掌门师兄出关。”银川一略一沉吟,停下步子,寻了一张蒲团盘膝坐下。“掌门真人闭关已有二十年,门中诸事多是交予离师兄打理,骤然出关,师兄可知掌门师兄所谋?”
“师妹,离师兄向来清高冷峻、目下无尘,如今刻意交好,才是有所图。”庄璞闻之眉头一皱,正色道,“灵药仙宫乃是掌门真人主掌,无有掌门真人谕令,门中之秘谁能得闻?师妹还是静下心来,莫作无谓之争。”
银川一登时秀眉一蹙,旋即却是一叹,“师兄,小妹却是不甘心数百年后身归尘土。小妹挣扎苦求多年,方有今日修为,虽有来生,可是谁能断定小妹便能入道?小妹也只是存了万一之想,师兄放心罢,日后小妹定当守持己心,驱逐绮念。”
庄璞听得此言,也是由衷喟叹,灵药宫中不是没有修成元婴的法门,便是炼就元婴的外物也有些许,不过那阴真小雷劫实在难捱,无有至宝相护,想要过去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那离平武所求却又是不同,他虽是拿不准其人谋划,可是其人野心勃勃,不是易与。尤其是自掌门争位失利之后,便是形容大变。
他也看得分明,现下离平武虽是代理灵药宫事宜,可是所能调动资源却是少之又少,那求盈殿诸物都是不得与闻。掌门之所以使他代理,便是因为灵药宫已在掌门手掌之中,任由他如何也是动不了根基,只是其人当局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