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林巧言自然知道刚才自己说错话了，拉耷着脑袋，嘟着嘴，没有说话。

“快道歉！”夏烟玉再次出声道，语气重了一些。

青筝、苏黛语和郭湘三女轻叹一声，心里都清楚大师姐为何突然要让小师妹道歉。

完全是小师妹不该拿仙逝的慧空师太说话啊！

人死仙逝，盖棺定论。

无论慧空师太生前如何，死后都是一场空，身为弟子都应该带着尊敬。

小师妹方才虽是童言无忌，一时口快说出，但仍是犯了禁忌。

因此身为大师姐的夏烟玉这才会让林巧言道歉。

见小妮子不出声，夏烟玉仍是紧紧盯着，方知乐心中轻叹，伸出一手轻轻揽住小妮子的香肩，狠狠吸了一口气——咦，茉莉味道？还真香。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在哪里买的？

方知乐有些陶醉的闻着小妮子身上的体香，其实他是在酝酿着怎么打圆场，消除这个误会，抬起头看向夏烟玉，微微笑道，“小妮子童言无忌，原谅她这一次吧？”

“不行！”

夏烟玉语气坚决，咬着下唇，显然内心也在作些挣扎，不过很快平复下来，看着林巧言，“师父生前以慈悲渡人，根本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尽管是童言无忌，也不容许有这样的错误。有一次就会有两次，有两次就会有三次，以后难道也要我原谅吗？抱歉，我做不到！”

“这……”方知乐苦笑。

有个开头，总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只不过一想到小妮子其实并无心说出那番话，心里总有些愧疚，又知道夏烟玉一时拿住把柄，反驳不了，尴尬一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

被方知乐轻轻抱住，不知是内心忽然产生一种安稳的踏实感，还是闻着男子胸膛那股迷人的气息，小妮子出奇安静下来，一颗芳心如小鹿般怦怦乱撞，小脸羞红，竟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等听到方知乐为自己辩解时，小妮子鼓起勇气，第一次近距离打量着方知乐，看着那张平时总是嬉笑无常讨人厌的脸庞，剑眉星眸，原来他认真起来是这个样子，还挺好看的……

小妮子仿佛想到什么，一张俏脸更加羞红，再看到方知乐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心里某个地方被瞬间触动，竟有些不忍和心疼。

可是心疼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小妮子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要也不想看到那张剑眉星眸的脸庞露出那般尴尬的笑容，一点也不好看，还是喜欢那张总是露出一脸贼笑的脸庞。

一想起那张脸庞，林巧言像是一瞬间成熟了起来，其实年方十六的她情窦初开，虽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可对于方知乐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是的，一点点的喜欢。

喜欢其实有时候不需要很多，一点点就够了。

一点点的喜欢，可以支撑自己去做很多事，可以给自己无限的动力去做很多事。

至于有没有意义和价值……人生又有多少事情是真正有意义和有价值的呢？

林巧言不懂。

她只懂现在的自己必须要去做一件事，哪怕这件事很没有意义和价值，但只有做完她才会感到心安，才能有勇气再次去看那张对自己贼笑的脸庞。

“谢谢你，坏人掌门。”

林巧言声音空灵，在方知乐耳边轻声说道，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幸福、满足，像一下子长大了起来，等看到方知乐一脸迷茫问出“你说什么”四个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清纯美丽，像个精灵可爱，轻声道，“我说，你是个傻瓜。”

说完这话，林巧言感觉全身轻松了很多，面带笑意，没有再纠缠，走到夏烟玉身旁，低头道，“大师姐，我错了。”

“你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吗？”见小师妹主动认错，夏烟玉声音温柔下来。

“知道。”林巧言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看着大师姐，“不该拿师父说话。”

“知错就好，以后改正，这样师父在九泉之下也会原谅你的。”夏烟玉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师妹脑袋，柔声道。

“知道了，大师姐。”林巧言乖巧一笑。

其实有句话她还没有说出来。

我错了，但我也对了。

至于对的是什么……这个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又或许还有一个人知道，可有谁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知道呢？

林巧言转过身，抬起头看向那道刚才抱住自己虽然仅仅有几秒钟还处于懵懂状态没有反应过来的身影，小小脸蛋再也不复童真，只有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人时所露出的惊羡和钦佩。

那是铭记她一生最美好的岁月画面。

直至很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一幕，若有选择犯错，依然会毫不犹豫选择犯错，然后选对了——他。

再对他说出那一句，你是个傻瓜。

以无意的错换取有心的对，没有是与非，只有我喜欢你，虽然是一点点的喜欢，可是有谁敢否定，这一点点的喜欢就一定不会变成刻骨铭心的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