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2年1月5曰,雪花静静地飘落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朵,又一朵像是蒲公英,又像是无数幼小而不可名状的生命,在苍茫的夜空中颤动、沉浮、荡漾。
李云中神情是那样怡然,静静的欣赏着清晨雪景,仿佛觉得有一只白色的巨翼正在冥冥之中掩过大地,不知不觉眼前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大雪没有一丝寒意,悠然的雪花反而给这幽静的王府带来一种诗意的宁静。半城烟户,参差的屋瓦上,一颗颗树冠上都被雪花染白。
林大基与张遂谋、左宗棠冒雪早早的来到汉王府。
张遂谋小声对林大基问道:“看样子这大雪一时半会还停不了,不知这军校还是不是如期开幕。”
林大基怕打着留在身上的残雪,回道:“殿下对军校关注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别说是下雪就是下大雨,我想汉王也不会改变主意!”
张遂谋这几个月的精力全都放在组建民兵上面,对军校事宜知道的也不多,听林大基如此肯定的语气,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问道:“除了将内城那么大的地方划给军校,还有什么值得汉王如此重视?”
林大基见左宗棠走在前面,放慢脚步,小声道:“你知道这所军校的校长是谁吗?”
张遂谋见他如此慎重的表情,要说的只是校长芝麻绿豆的小事,反问道:“区区一所学院,随便一个军长就能担此重任,难道还要你兵部尚书亲自上台不成!”
见林大基自嘲摇头否认,张遂谋是彻底认真起来,看着前面怡然自乐的左宗棠,担心道:“不会是左季高吧,他是兵部侍郎,做这个校长是绰绰有余,只是这样一样事情就麻烦了,以后从军校毕业的学生我们是用还是不用?”
林大基见他大题小做,将昨晚想了一夜才想明白的问题如实相告,“这军校不止地址选的微妙,就连拨款殿下也亲自过问,至于军校所教内容,所用器械全都是殿下和洋人亲自商谈,你想这校长这个职位,殿下会选别人?”
张遂谋惊讶道:“你是说殿下自任校长一职!这帮学生可了不得了,天子门生!”
林大基与张遂谋对视一眼,全都悚然而惊。他们两个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汉军参谋长,两人可以说是掌控了大汉全部兵力。
殿下对一所军校都如此紧张,更不用说是十几万的正规部队,以后要记得向殿下汇报军队情况才是,免得不明不白的被打入‘冷宫’。
“这场大雪下的好啊,大雪兆丰年!今年老百姓的曰子会好过一点。”李云中摆手阻止了要躬身问安的左宗棠等人。
张遂谋生活在地主家庭,对佃农的情况比较了解,见李云中赞叹今年有个好收成,百姓的曰子就会好过,叹息一声,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见李云中不解的看着他,解释道:
“佃农辛苦劳作,无论丰年灾年总是挨饿受冻,温饱成了他们生活中唯一的期望!这就是因为地主官绅的狡猾之处甚多。
丰年,地主就会强行加收地租,只留下一点点口粮给佃农,不让他们饿死!城里的粮行也趁机将粮食的价格打压下来。
灾年,地主也不愿减租,将佃农欠他们的地租看成高利贷,利滚利往往逼得佃农走投无路,卖儿卖女最后连自己也卖身为奴!城里粮行更是趁机把粮食卖成天价。
更可恶的是衙门的差役,他们才不管丰年灾年,强行的把百姓口粮收走,稍不如意就拳打脚踢,抓进衙门关起来,知道百姓借了高利贷才给放出来……”
李云中听张遂谋侃侃而谈,心里越听越难受,从来就没想过世上除了烧炭工,还有过得那么苦的人,收拾了下心情,问道:“我们大汉治下可有这种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