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冷笑:”亏了多少?“
洛碧玑叹了一口气,猫儿开口道:“我以十枚通宝买下鱼玄机,却是亏了十五万金。“
李道玄茫然不懂。
洛碧玑便将桌案上的文书抛了过来。
李道玄接过后,低头一看却愣住了,这文书上所写的乃是一笔一笔的账目,其中有一笔被粗笔打了个叉叉,这一笔账目上却写着:安国寺,四十五万贯!
李道玄抬头望着洛碧玑:“原来安国寺重建也是你的生意?”
洛碧玑双目冒出幽火:“安国寺重建是那老太监亲口答应我的事,我捐了十万贯,算下来还能赚个十五万金,没想到那死老太监临时变卦,将这一笔大生意收了回去。”
李道玄将文书放到了案上,摇头道:“这跟玄机有什么关系?”
洛碧玑望了他一眼,却不再解释,却将岸上文书分作了两堆,齐齐推到了李道玄身前:“这里是洛家的账目,大管家先看一下。”
李道玄望着那文书,摇头道:“我不懂账目这些东西。”
洛碧玑站了起来,走了几步,手抚猫儿开口道:“我的祖父是先帝手下一名饲养鹰儿的弄臣,那年被刚入朝堂的白马状元莫宣卿奏了一本,被贬为了庶人,祖父无奈之下做起了生意,这才有了白鹰洛家今日的产业。”
李道玄不说话,感叹不已,忽有世事沧桑,天意如此的感觉,怎么也想不到,此时在洛大少口中又听到了相思姐姐父亲的名字。
洛碧玑继续道:“我父亲看不起商贾之士,一心读书,只求入个进士之身,但老人家似乎不是读书的料儿,连续十年名落孙山。洛家生意一落千丈,几乎到了穷困落魄的时候,我接手这个烂摊子,不到十年便成了长安第一富豪!”
那代替洛碧玑说话的猫儿声音尖锐起来:“虽然我也是修行中人,但我最讨厌修士,莫宣卿虽然奏倒了我祖父,但我很感激他,更欣赏他当年所奏的‘尊皇权,罢修士,杀国师,灭宗统‘的十二字真言。”
李道玄低头不语,不明白这位大少为何突然说起这些事情。
洛碧玑俯下身子,双目注视着李道玄:“我跟你说这些,只有一个意思,我洛碧玑与旁人不同,不在乎什么仙魔之争,也不在乎你李道玄是不是道门败类,我只喜欢做生意,你明白了么!“
李道玄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
洛碧玑这才坐了下来,指着文书不语。
李道玄只好耐心的打开一卷一卷的文书,细细看了起来。
他越看越是吃惊,洛碧玑的这些账目里,大多数标注的都是朝廷内库支出,举凡宫中花销,长安皇城建筑,甚至涉及到了整个京畿道范围内的帝国官方开支。
这账目的最后才是那平康坊云裳小筑的收入,却是少的可怜。
洛碧玑看着他笑了:“大管家可看出什么来?”
李道玄沉吟道:“似乎大少的主要收入不在那云裳小筑里,而主要是朝廷后宫那边。”
洛碧玑微微一笑:“大管家还是没看出门道来。”
他说着也是沉思了一下,才继续道:“朝廷的内侍省六局掌管了整个后宫支出,承玄十七年后宫只木炭钱就达到了百万贯,更不用说那花销最大的脂粉钱。和内侍省做生意的,在长安只有两家,一家就是我洛碧玑,还有一家,却是四家贵族联合的商号。”
李道玄受到他的感染,情不自禁问道:“是哪四家贵族?”
洛碧玑笑道:“那四家说起来算是咱们大唐的四大门阀之族,清河崔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还有范阳卢氏。”
他缓缓继续道:“这四家在长安共有一个商号,那便是‘海枯斋’了。海枯斋名声不显,但暗中控制了整个帝国的皇商贵族,就连教坊司,现在也在他们手中了,那如意坊的临春望仙阁便是海枯斋下的产业。我洛碧玑号称长安第一富,但和他们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李道玄双目一闪:“大少,此次花朝节大会莫非也和海枯斋有关系?”
洛碧玑呵呵一笑:“你终于开窍了,我告诉你吧,花朝节大会,其实就是我白鹰洛氏和海枯斋的一场竞赛。”
李道玄静听他的解释,心中却翻腾起来!
洛碧玑继续道:“此次花朝节大会胜出者,便能得到大唐和逻些和亲这件盛事的整个操办权,你想,大唐和逻些多年混战,商路闭塞,而只要能得到圣上支持,可以操办这件事,便能打开逻些的商路,继而连通西域商道,那才是真正的大生意。”
他粗大的手指自案下扯出一张帝国疆域图,展开在李道玄眼前,指点道:“自长安出发,过玉门关,沟通西域商道,继而南下连结逻些帝国,自渝州向东,穿过南州向北,过东都洛阳再返回京畿道,这条环形商道走遍了九州,谁能控制这条商道,谁便是帝国最大的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