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皇帝痛苦的想要站起来,但杜玄风却是焦急的差点自地上跳起来。
这个机会太不容易了,佛宗在西域的失败,使得两大国师的威信受到了冲击,特别是法门寺的佛祖舍利也丢失了,那法门寺的僧人甚至有不少以自杀来反对那半眉星禅。
这个时候再通过白鹿洞的推荐,顺理成章的将洛青璇推出来。这正是杜玄风这些日子苦心酝酿的一次反击。
杜玄风已看得清清楚楚,如今大唐的修士势力已渐渐握到了圣女武媚娘手中,这女子再靠着自己的恩宠,收揽那些不争气的大臣,那么可以预见的将来,整个大唐都会落到那圣女的手中。
这是杜玄风最为惊恐的事情,为此他甚至放开了与白鹿洞的多年恩怨,暗中擢升数十白鹿弟子进入朝廷中枢之下,更是秘密会见了洛青璇的使者。
但现在这一个完美的机会竟因为皇帝的病情发作耽搁了,杜玄风左右看看,一咬牙大步走过去,轻轻握着永徽皇帝的手,尽量平静的说道:“陛下既然已同意了,不如现在就决定了吧,祭天大典马上就要举行,陛下的事还很多呢。”
杜玄风说着,大胆的拿着永徽皇帝的手,慢慢按到了他腰中的帝玺之上。
便在此时,一个深沉的声音缓缓道:“杜相,您这是在做什么?”
杜玄风颤抖了一下,顺势扶着永徽皇帝坐下,也是缓缓道:“陛下突发恶疾,吾曾学过岐黄之术,所以看看。”
他恭敬的扶好了永徽皇帝,慢慢后退,转身就看到了礼部尚书许敬宗。
许敬宗是六部尚书中年龄最大的一位,因为在承玄年间兼修过国史,一向以文才著称,但在这个关键时候他忽然不经通报,僭越而入大殿。杜玄风便紧紧皱起了眉头。
但此时许敬宗已快步走到了永徽皇帝身前,连声高呼御医,杜玄风也只得跟着喊起来。
等到御医手忙脚乱的带着太监将永徽皇帝送回甘露殿,杜玄风才叫住了许敬宗。
他低头看到许敬宗这老尚书的靴子上还带着泥巴,额头也有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禁沉声道:“许兄为何如此匆匆赶来,莫非有什么天塌了的大事么?”
杜玄风掌权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声色俱厉的对一位尚书级的官员如此说话。
许敬宗年龄都比他大些,更是历经大唐三朝,如何听不出来,但这老尚书只是笑了一下,不咸不淡的说道:“杜相莫要如此说,天还没塌下来,但杜相您方才差点就捅破天了!”
杜玄风眼眸中的神光闪动,定定的注视着许敬宗。
往日温和恭敬从不显山漏水的许敬宗毫不畏惧的迎上了他的眼神,口中淡淡道:“如今为陛下选妃之事就落在吾礼部,前日有崔谢士子妄言,说什么陛下之妃当在《氏族录》前二十家选取。”
许敬宗说到这里摇头道:“那《氏族录》所收录的当然就是崔家,谢家这些旧门阀,朝中士大夫并有功之臣子有许多并未列在上面。所以吾与李义府一同商议,决心重写氏族录,改为《姓氏录》将那些没有官职的旧门第全部去掉,改以有功之臣。”
他的语气愈发严厉起来:“杜大人您的本家也在氏族录上,吾也知道那些旧门士子多有您的门下,您若是因为这个便对敬宗有了意见,那许某可承担不起。”
许敬宗说到这里,杜玄风已是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心了,这个许敬宗极有才气,他所说的门阀之事杜玄风此时也没有心情再听,最重要的是今日所做的事情可是大不敬,万不能让自己的敌人知道了。
杜玄风想到这里,便有意拉拢这往日从不在乎的礼部尚书,与他说了好一阵子话才作别。
等到杜玄风满怀心事的走了,许敬宗才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转身走出了宫外,却在经过甘露殿一旁的小道时,将藏在袖子中的一块石头放了出去。
那晶莹的石头就如一只飞燕一般穿过了甘露殿的屋檐,落到了殿中沉默的武媚娘手中。
圣女武媚娘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晶石,那石头中渐渐现出了一团光影,却正是方才杜玄风在延英殿上所作所为。
她露出笑意,收起了这块水晶石,这才转身看着沉默不语的半眉星禅和千手慈航。
天荒寺的禅师此时带着一丝沉重之意,天荒寺的一千僧军,那几乎是整个佛宗三分之一的力量,竟然被李道玄一手击破,如今的西域之地,已尽在楼兰城的俯瞰之下。
看着似乎毫不在意的圣女,半眉星禅咳嗽一声忍不住说道:“那西域之地的佛徒比之中土更加虔诚,但如今李道玄竟然,竟然吞噬了佛祖的金身舍利,还在西域之地里现出白莲遍地的所谓佛迹,如今西域之地已有李道玄乃是脚踏莲花的佛祖转世这个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