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阴凉下,马城放肆的脱掉军服,让亲兵将水浇到身上,十分舒爽。
卢象升则斯文多了,连声赞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偃旗息鼓,击其堕归,大帅真当世白起也。”
马城用干布擦着身体,笑着道:“这处是大明的北直隶,许多新军士卒便是滦州人,闭着眼睛都不会走失,如此这般还不能做到偃旗息鼓,我等合该抹脖子自尽。”
卢象升笑道:“道理虽是如此,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当世能做到的良将也只大帅一人。”
马城笑道:“建斗这番话可是言不由衷。”
谈笑间日落西山,傍晚时分大军冲出丘陵地带,以骑兵为先导直扑滦州府,铁骑飞驰沿途将遇到的虏骑一扫而空。为了跟上骑兵的速度,步卒也不再顾惜马匹纷纷上马骑行,五千铁骑在滦州以西狂飚突进,将散落在滦州外围村镇中的虏骑杀的纷纷逃散,一万五千骑马的步兵尾随在后,短短一个时辰便突进了三十里。滦州府以西二十里铺,是一个人口近万的大镇子,如今是建虏正蓝旗的集结地。
日落时分,在数十名建虏游骑骇然注视下,一队三百多双马,三马配备的明军铁骑呼啸而至。数十名建虏游骑本能的一哄而散,那队明军骑兵也不来绞杀,而是径直杀进镇子里,几十个正蓝旗兵木然睁大眼睛居然忘了示警,直到镇子里响起低沉的号角声,才想起来吹响号角尽到侦骑的职责。
这时大地微微震颤起来,几十个正蓝旗马甲呆在当场,眼睁睁看着在马背上起伏颠簸的大批明军骑兵由远及近,黑压压的骑兵一眼看不到头,从镇子西边呼啸而至,转瞬之间将数十个正白旗马甲淹没,没有激起半点波澜。五千铁骑,一万多匹马呼啸着碾进镇子里,见人就砍。无数劫掠了一天疲惫不堪的正白旗兵,纷纷从院子里跑出来,许多人都赤着胳膊露着两条毛腿,然后纷纷被手弩射了回去。
一阵鸡飞狗跳,明军铁骑在镇子里杀了个对穿,远远的绕了个圈又转了回来。镇子里的大批正蓝旗兵如梦方醒,纷纷提上裤子穿上盔甲,乱哄哄从民宅里跑出来,集结,上马,迎击明军绕回来的骑兵。大地又微微震颤起来,明军骑兵绕了个圈又碾进镇子,人喊马嘶声中也不知道多少正蓝旗兵被战马撞翻,被手弩射倒,被平放的马刀割掉了脑袋。
镇外,远处的地平线上,更多骑马的明军出现,黑压压的一片如潮水般涌来。
明军骑兵在镇子里杀了个来回,造成极大的混乱之后逃开了,就在离镇子不远处成群结队,极嚣张的下马喝水,吃干粮,喂马。大地颤抖的更厉害了,黑压压的骑马明军在镇外下马,整队,凄厉的竹哨声中只用了一刻钟,就草草列成了两个严整的步卒大阵,前排是盾墙后排是长枪兵。用两个盾牌长枪阵压住阵脚,后续下马集结的明军纷纷从马背上取下火铳,支架,在凄厉的竹哨声中列成横队。
镇子里的正蓝旗佐领们,参领万万料不到这些明军不是骑兵而是正经的步卒,许多旗兵马甲正在搬桌子搬椅子搬石头,甚至拆除门板在街上设置路障,希望能迟滞骑兵穿过。看到明军骑兵纷纷下马列阵步战,有些呆滞的八旗兵看着到处都是障碍物的街道,也不知道该不该搬开路障。
身经百战的正蓝旗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便在街道上制造了大量路障,却万万想不到来的是骑马步卒,在参领,佐领的呵斥下,旗兵们咬牙再将路障搬开,许多人都累的腿软脚乱了,更多的旗兵取出大弓列成阵势准备与明军对射,甲兵则纷纷披上双层,三层甲准备好近战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