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城墙上一阵硝烟弥漫,打出一轮极犀利的齐射。
城外,抬着云梯发足狂奔的流民大军,瞬间又栽倒一大片。
城上,发完铳的陕兵纷纷将火铳往后递,一支支装填好的火铳递到前排,不多时便又是一轮齐射。又是一阵密集的铳声,流民大军冲锋的势头被遏止住了,十余轮齐射过后,来势汹汹的流民大军溃败了,仍了云梯,丢了兵器转身便逃,人潮来的快去的也快,乱哄哄的退却了。
城上大炮,火铳又追着打了几轮便停歇下来,城墙上硝烟弥漫十分呛人。
周云荫精神大振,嚷着道:“大捷,大捷!”
周围正在救治伤患的陕兵转过身来,有些惊奇的看着他,似是心中狐疑这位贵人,为何大喊大叫。周云荫这才察觉到,身侧傅宗龙,曹文诏,曹变蛟一干天水将领,竟无一人面露喜色。
傅宗龙苦笑着解围道:“周兄从未见过流寇攻城的阵势,不知者不怪,周兄请往城下看,一看便知。”
周云荫现了眼颇有些尴尬,依言往城外看便一目了然。百步开外倒毙的大量尸体,服色杂乱,衣衫不整,尚有一些伤而未死的拖着伤腿,捂着伤处竭力往回走,除了大量弃置的简陋云梯,地上散落的兵器也极为简陋,锄头,残破的刀具,甚至还有削尖的木棍,这是流民不是流寇。
此时方知,为何陕兵将领面上毫无喜色。
这一番杀戮死了多少人,三五千流民总是有的,然而与流民大军总数比起来,又不值一提。
傅宗龙面有苦色,解释道:“周兄有所不知,革左五营,呃,在流寇中最是奸滑的一路,每逢战阵,必鼓噪驱策流民为先锋,甘陕百姓早受尽其苦。”
周云荫从怀中掏出精致的千里镜,往阵后看,果真看到了大批溃败的流民前方,七八里外,正在弹压溃兵的大批流寇精兵。千里镜转了一圈,周云荫生生打个寒噤,溃败归营的大批流民青壮,又被严阵以待的流寇精兵乱箭攒射,死伤一片。城外喧闹了两三个时辰后,流寇精兵收拢了大批流民。
战至傍晚,喧嚣的大地安静下来。
周云荫举着小巧精致的千里镜,手也酸了,想放下来的时刚好看见大批步履蹒跚,拖着伤腿,捂着肚子的伤兵,倒在一片密集的箭矢攒射下。放下千里镜,周云荫已然麻木了,伤兵,在流寇眼中更是没有价值,委实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一阵过后,天水城内,城门洞处骑兵集结。
修养了一天精神百倍的曹文诏,集结他的三千陕军铁骑,出城袭营,这是精兵守城惯用的战法,十分有效。
城门缓缓打开,曹文诏翻身上马,手中提着一根大铁棍,慷慨道:“马守应,某必亲取其人首级!”
“出!”
一声低喝,三千陕西铁骑排着纵队快速通过洞开的城门,在城外集结,展开,预备着夜间袭营。周云荫心情激荡起来,却隐隐不看好曹文诏袭营,数十万流民炸营了,溃败了又能如何,三千骑又能杀多少人,过不了几天便又得围上来。方圆数百里范围内,只有天水城囤积着大批粮食,数十万流民是赶不走,趋不散的。
“马守应!”
周云荫看着远处流寇大营,心中发狠,此人必得逮着活口,让其受尽千刀万剐而死,少一刀心中都不甚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