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多么刻意地挑衅,甚至讽刺,他依然能平静自如地面对。若是一个心存歹毒之人,如何会在自己这个娇弱丑陋的女孩子面前显出温柔怜悯的一面。不管他是出于对曾经救命恩人的愧疚,还是出于对弱者的生出的怜悯,至少他残尽天下,唯独对自己倾尽一腔柔情。
这一次,他不再粗暴。就像是手中捧着一件精雕细刻的绝世美玉一般地,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
原本以为,他会粗暴地压上来。不曾想到,冷流世只是轻轻地趴到她的身边,双目中装满了柔情,带着几分心疼地,朝着她的头上摸去。
轻轻地拔下夜芳菲头上的发簪,放到床头的角柜上。生怕那黄金打造的发簪,在轻躺之下,伤到她那娇嫩的肌肤。如此轻描淡写地一个动作,显尽了男人的温柔体贴。似乎,在他的眼中,哪怕是极其轻微的东西,只要可能伤到她的东西,他都会事无巨细地注意得到。
夜芳菲侧过身子,冷冷地看着冷流世那如水一般的眼神,轻笑道:“你想听什么?”
他的脸颊,离她的唇边,不到半尺的距离。她几乎能清楚地闻到他的口中,带着淡淡的酒香。就像是壶中发酵挥发着的酒一般,带着一股清甜的绵柔。
曾经,她不喜欢酒。就是因为在他的身上,一次次地闻到那令人心醉的酒味,才会让近乎痴迷地爱上那辛辣的水酒。
她不喜欢那辛辣的味道,却喜欢喝酒之后那种带着几分眩晕的舒畅之感,和那呼吸之间带着那淡淡的绵柔的醇香。
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鬼使神差地,喝下几杯,半躺在卧榻上,感受着那渴望中的温柔,轻轻地闻着自己口鼻中散发出的那股淡淡的酒香。就好像,他就在自己的身边,温柔地看着自己。他离自己很近很近,近到能清楚地闻到他带着酒香的呼吸。
冷流世轻轻地伸出手,摸着夜芳菲光滑的脸,柔声道:“你可曾记得,我随你前去仙女庵谷底寻药救赵璟的时候,你与我说过的话?”
夜芳菲轻轻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道:“我与你说过的话,从未放在心上。我说过什么,也不曾记得。”
此时,她的整个身体,带着一股无比的轻松和舒畅之感。就像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那种无力却又带着几分欣喜的空洞,贯穿始终。
所有发生的一切,她又怎么会忘记。自从在盛典之上,中了飞刀之后,他的泪水滴落在在她的脸上。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如同被打上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知道,若是冷流世一世纨绔,冷府也便在原本的实权之下,长存不衰。可是她不能,她不能看着这个在天下人眼中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就那样堕落下去。自己用性命换取来的人,怎么能如此的平庸无能?
所以,她必须让他强大起来。一直强大到在整个天下,无人能与之抗衡,才能对得起曾经那毫不犹豫地一扑。那一刀,夺走了夜氏所有,也夺走了她对爱和恨的自由。
从此,她便只能一路的强大,更强大。强大到能安静掉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在大宋站立起来,成为坚不可摧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