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唇边,露出一丝得意的轻笑,伸手指着对面的树桩坐凳,道:“坐罢。”伸手端过茶色深浓的一杯茶,放到冷流世的面前,笑道:“当年你对老夫,从不正看一眼。这边界归来,不但人成熟了,就连五义四孝之道都行得如此得体。喝吧。”
冷流世的唇边,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轻笑,端过茶杯,轻轻地闻了闻,道:“听母亲说,父亲数年以来,从未喝过早茶。就连曾经酷爱的熟茶之道,也多年未能接触了。为何,今日一早,便有如此雅兴,翻出多年未动的茶具,冲泡出如此浓香之茶?”
冷漠哈哈一笑,道:“老夫当年立下心愿,只等你功成归来之日,与你同饮。今日,老夫终于等到你了。”
端过白瓷茶杯,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仰头一口喝下,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赞叹,道:“好茶。”
仰头看着冷流世,眉头一皱,道:“你为何不喝?”
冷流世看了看茶杯,呵呵一笑,仰头一口喝下。
忽地,眉头紧紧皱起,艰难地咽下茶水,疑惑地看着冷漠,道:“这茶水,为何如此苦涩难咽?”
“哈哈……。”冷漠仰头发出一声轻笑,点头道:“茶味浓郁,必是过度苦涩,难以下咽。天下再好的茶,若是欲心难平,加的越多,便越苦越难喝。”
推过一杯茶色稍淡的白瓷茶杯,笑道:“尝尝这个。”
冷流世疑惑地端过茶杯,轻轻地闻了闻,笑道:“父亲,你葫芦买的什么药?何时想起来与孩儿故弄玄虚了?”
冷漠的双目中,带着明亮的深沉,挥了挥手,道:“喝罢。”
冷流世仰头一口喝下,忽地发出一阵赞叹,道:“此茶好香,好甘甜啊。”
冷漠哈哈一笑,道:“此茶,与你适才喝下的那杯,同为一壶。”
冷流世舔了舔嘴唇,脸上带着莫名的兴奋之色,赞叹道:“适才那杯,太过浓苦,几乎难以下咽。”
冷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世间茶道,难舍公道。一旦有失公道,那茶汤深浓不一,断难下口。”两只眼睛逼视着冷流世,正色道:“可是,老夫泡茶,从来不用公道杯,你可知是为何?”
冷流世眉头一皱,端过桌上的茶杯,看了看,又放了回去,疑惑地道:“父亲早已经能掌握茶水浓度,要那公道杯何用?”
冷漠双目一寒,摇头道:“世间之事,如同这壶中泡茶,不管你有多少的经验,永远都无法掌握着茶水的浓度。四杯分平,除去却公道杯,世人无法均匀而得。”
冷流世吃惊地看着冷漠,道:“父亲,那你是为何?”
冷漠冷冷一笑,拿起紫砂壶往杯中倒水,沉声道:“我是在提醒自己,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
冷流世面色一动,笑道:“那不如用公道杯,也不至于适才的茶水,浓苦难以下咽了。”
冷漠放下手中的紫砂壶,忽然发出一声狂笑,道:“茶有公道杯,那世事何来公道杯?”紧紧地咬着牙齿,笑道:“既然世事无法公平公道,这茶要公道杯何用?”
冷流世目光一黯,垂首道:“父亲,你是在责怪孩儿与皇上申请宫回宫城任职么?”
冷漠仰头长叹一声,摇头道:“功高盖主,迟早自灭。你能有如此悟性,在权巩力固之时与皇上申请回宫城任职,实在出乎老夫预料。”双目之中,射出两道寒光,厉声道:“如此一箭双雕之计划,是你自己决定的么?”
冷流世哈哈一笑,眉头扬起,唇边露出一抹高傲的微笑,点头道:“父亲,你还认为孩儿依然是那个一事无成的纨绔之子么?”
冷漠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