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晴比勒库恒高出了整整一个头,只一按,便已是不容分说地将勒席恒摁在了椅子上,笑嘻嘻地劝解了一番。
“那就多谢王爷盛情了。”
勒席恒不过一文官耳,哪能经得住弘晴的力道,没奈何,也只能是就此落了座,然则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丝若隐若现的阴冷笑意,显然并不打算给弘晴有甚“腐蚀”的机会。
“来,喝茶,喝茶,这可是本王珍藏了许久的上好茶叶,若不是勒大人来了,本王自己都舍不得多用的。”
弘晴压根儿就没管勒席恒是怎个表情,笑嘻嘻地便瞎扯了一大通。
“茶确是好茶,然下官却是无心多饮,概因近来部中乱议纷纷,讷言索贿之事已是再拖不得,还请王爷早做决断,迟恐生变。”
勒席恒就是来打脸的,茶是喝了,也觉得好,不过么,却并不打算承弘晴的情,仅仅只是略品了一小口,便即将茶碗随手搁在了身旁的几子上,一本正经地便出言逼迫了弘晴一把。
“嗯……,勒侍郎觉得一定要彻查到底么?”
勒席恒此言一出,弘晴似乎被激怒了,脸色当即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不悦地一皱眉,长出了口气,阴冷地发问道。
“确当如此!”
勒席恒浑然不为弘晴身上迸发出来的煞气所动,**地便顶了一句道。
“那好,就审上一审也好,勒大人只管去通知各司处主事以上之官员一体到大堂议事,任何人不得缺席,本王自去请张相前来坐镇,如此总该成了罢,嗯?”
弘晴显然是真的怒了,冷然地瞪了勒席恒一眼,语气生硬无比地便给出了答复。
“王爷说的是,下官这就去办。”
勒席恒浑然不在意弘晴的怒火,霍然而起,躬身应了诺,一转身,便自顾自地扬长而去了。
好个贼子,有你哭的时候!
弘晴目光阴冷地目送勒席恒出了房,暗自冷笑了一声,也没再在办公室里多逗留,起了身,缓步便出了门,直接去了对门的张廷玉办公室。
“张相。”
弘晴乃是帮办王爷的身份,虽说在中枢是位列张廷玉之后,可在吏部么,却是刚好相反,当然了,弘晴素来尊重张廷玉,向以师礼待之,纵使能直接进张廷玉的办公室,弘晴也从来不曾这么做过,每回都是等外头的戈什哈通禀过之后,方才行进张廷玉的办公室,然则今日却是例外,不等值守的戈什哈有所表示,弘晴已是阴沉着脸地行了进去,入眼便见张廷玉正疑惑地抬起了头来,弘晴倒是没急着说个缘由,而是恭谦地先行拱手见了礼。
“哟,王爷来了,您请坐。”
张廷玉如今虽已是位极人臣,乃是老爷子面前最听用的心腹大臣,可待人处世却依旧保持着恭谦的态度,哪怕弘晴一向以师礼待其,他也不敢以师自居,每回弘晴来,他都是亲自到门口相迎的,这会儿见弘晴突然自己行了进来,面色似乎不甚好相看,心里头还真就不免有些惊异的,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而是紧赶着起了身,恭谦地还了个礼,而后,又一摆手,要将弘晴往会客处引了去。
“坐就不必了,小王此来是专程来请张相升堂的。”
弘晴并未走向会客处,而是面色肃然地发出了邀请。
“升堂?所为何事?”
一听弘晴这般说法,张廷玉不由地便是一愣,狐疑地追问了一句道。
“好叫张相知晓,三日前,勒侍郎拿了几本折子来找小王,说是杭州知府唐尧等人上本弹劾文选清吏司员外郎讷言索贿,涉及金额多达三千两银子,要小王表个态,本来呢,小王打算今儿个与张相先行协商一二的,却不想勒侍郎一大早便到了小王处,说是部里乱议者众,须得急审个分明,嘿,小王无奈,也只好来请张相一并升个堂,索性将案子审上一审也就是了。”
弘晴阴冷地笑了笑,无甚顾忌地便将前因后果尽皆道了出来,语调虽尚算平缓,可内里却明显透着股浓烈的怨气,登时便令张廷玉的眉头微皱了起来。
“如此,也好,那就审上一审罢。”
张廷玉在吏部任尚书已有近十年之久,虽一向慎言慎行,可手下却是不凡心腹之辈,自是早就听说了勒席恒等人私下里捣鼓出来的那些污烂事儿,只不过他并不打算插手其中,而是想看看弘晴到底会如何应对,在其看来,弘晴应该会采取私下了结此事的手法,却没想到弘晴居然采用的是庭审这等最激烈的手段,心中自不免为之一凛,还真就怕弘晴会大闹吏部的,自不敢真让弘晴放手大开杀戒,只略一犹豫,便即答应了弘晴的提议。
“那好,张相,请!”
张廷玉话音一落,弘晴便即一摆手,催请了一句道。“王爷,请!”张廷玉无奈地摇了下头,比划了个请的手势之后,默默无言地便向外行了去,弘晴见状,也没甚多的言语,仅仅只是阴冷地一笑,抬脚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