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弘晴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但却并未就此下个判决,而是侧脸望向了眉头微皱的张廷玉,一拱手,很是恭谦地请示道:“张相,您看这案子当如何判?”
“王爷且请自行定夺便好,下官别无异议。”
张廷玉到了这会儿还是没能搞懂弘晴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来着,自是不愿轻易表态,这便谨慎地又将皮球踢回到了弘晴的脚下。
“那好,小王便僭越了。”
对于张廷玉的谨小慎微,弘晴自是早就心中有数,这会儿见其不肯轻易表态,倒也没强求,仅仅只是客气了一句之后,便即拿起惊堂木,猛地一拍,高声断喝道:“来啊,将讷言革去顶戴花翎!”
“嗡……”
弘晴这么一声断喝,满堂官吏们尽皆哗然了起来,不少原本打算借讷言一事打击弘晴的八爷党徒们全都傻了眼,愣是搞不懂弘晴为何会对自家大舅子下如此之狠手,一时间哄乱之声立马便响成了一片。
“啪!”
这一见下头诸多官员们闹得不成体统,弘晴可就有些不耐了,再次猛拍了下惊堂木,而后冷然地环视了一下众人,视线最终落到了满脸惶恐之色的讷言身上,眉头一挑,声线阴寒地开口道:“讷言,尔收受贿赂,数额巨大,着革去本职,没收不当所得三千两银子,并加罚三千两,尔可认罪?”
“下官认罚。”
既是已得了弘晴承诺,能去“八旗商号”任职,每年还要二十余万两的银子可拿,讷言对于当不当这个员外郎,早已是不在意了的,这会儿认罪起来,自也就干脆得很。
“那就好,明日尔自己到纳捐处交了银子,拿收据到算房验过,还不退下!“
弘晴这回没再请示张廷玉,也没给在一旁陪审的勒席恒等人发表意见的机会,已是冷厉地断喝了一声,将讷言驱除出了大堂。
“嗯……”
这一见弘晴如此专断,勒席恒的脸皮立马便抽搐了起来,有心出头反对么,偏生一时半会又找不到甚正当的理由,没旁的,弘晴这等判决已经算是不轻了的,于律法也无相抵触之处,勒席恒也就只能是长出了口大气了事。
“张相,此案虽已审结,然,事却兀自未了,似讷言这等微末之官都能在一年间收受三千两银子,若真有所谓的惯例在,还真不知其他人等又能收了多少,似此等所谓的惯例若是不加以革除,弊端丛生之下,社稷难免有倾覆之危啊,您说呢?”
讷言已然退下,众官员们也都无甚异议,可弘晴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收场了事,但见其朝着张廷玉又是一拱手,满脸诚恳状地述说了一番。
“王爷所虑甚是,此弊端确是不能不除,且不知王爷可有甚良策否?”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张廷玉终于是知晓了弘晴要作甚,心弦立马便是一紧,只是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张廷玉虽不愿公然得罪吏部诸多同僚们,可却也不能不明确表态上一番,不过么,他却是不想就此事谋划一二,而是将问题推回给了弘晴。
“张相问得好,这几日来,小王一直在思索此事,倒也算是有了些所得,或能根除这等弊端,只是还须得张相联署了令谕方好。”
弘晴并无丝毫的谦让之意,自信地一笑,已是摆出了打算就此发表禁令之架势,只是并未急着说出根底,而是反过来将了张廷玉一军。
“愿闻其详。”
张廷玉本想置身事外,没旁的,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部务整顿,而是弘晴要着手对付勒席恒等人了,此乃诸阿哥之争,张廷玉自是不愿牵涉其中,奈何弘晴压根儿就没给他留下腾挪的余地,就算再不愿,他也只能顺着弘晴的意愿走了,谁让他是吏部尚书来着。
“小王此处有个章程,还请张相过目,若是别无异议,趁着诸般官吏们都在,便就此议定了也好。”
张廷玉的话音刚落,弘晴立马便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双手捧着,很是恭谦地递到了张廷玉的面前。
“唔……,如此规定会否过苛了些?”
这一见弘晴居然连章程都已拟就,张廷玉实在是没法拒绝了去,只能是无奈地伸手接过了折子,细细地翻阅了一番,越看越是心惊,此无他,弘晴所拟的章程极为的严谨,各项禁止条例分明无比,而相关处罚又极重,举例来说,倘若有人再似讷言所犯之事一般,那可就不是罢官罚款能了结了的,还得要被充军发配,再严重一些的话,那便是去将牢底坐穿,甚至砍头也不稀奇,张廷玉心惊之余,自不敢轻易便应承了下来。
“过苛么?小王倒是不觉得,但消能遵纪守法,又何须畏惧条例之严格,而今讷言的榜样在前,还有人要犯贪,那便是明知故犯了的,再苛也是自找的!”
弘晴既是牺牲了讷言的前程,那就不可能不作出反击,也不会在此际给张廷玉面子,无甚顾忌地便反驳了一句道。
“嗯,那就先这么定了也好。”
这一听弘晴说得如此不客气,张廷玉可就不好再反对了,毕竟他也得为老爷子百年之后自身的际遇考虑一二,自是不愿得罪了弘晴这等将来注定辉煌的人物,略一沉吟之下,还是选择了附议。“多谢张相成全,来人,给本王宣!”张廷玉既已附议,弘晴也就没再多啰唣,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高声便断喝了一嗓子。此言一出,满堂官吏们的心立马便都提到了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