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见弘晴神情不对味,范时捷原本就虚的心顿时便更虚了几分,可口气却反倒是强硬了起来,搬出了钦差阿哥无旨意不得过问地方政务的朝律来,不甚客气地便顶了弘晴一把。
“嗯,范大人说得不错,若无旨意,本王纵是钦差,也不得干预地方治理,好,甚好,范大人能如此坚持原则,确是难能可贵啊,若是范大人能将这等坚持用在正道上,朝廷或可多一能臣干吏,可惜啊,范大人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又不知悔改,一错再错,如今想要回头,怕也没了可能,此确是憾事也!”
弘晴与范时捷当年在户部清欠时便曾打过交道,对其清廉与才干还是颇为欣赏的,只可惜他早早就上了四爷的船,与四爷之间的瓜葛实在是太深了些,弘晴自是不可能再用其,这会儿尽管已是下了决心要处置范时捷,可心中还是为其之才干惋惜不已的,一番感慨之言确是出自肺腑。
“王爷何出此言,下官不明所以,也当不得王爷这等感慨!”
一听弘晴这般说法,范时捷的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但却不愿就此服软认输,但见其牙关一咬,已是猛然跪直了身子,怒目瞪视着弘晴,亢声反驳了一句道。
“范巡抚是个明白人,又岂会不知本王在说甚,呵,也罢,本王便让你彻底死心也好,搬上来!”
弘晴似笑非笑地看着怒气勃发的范时捷,嘴角一撇,已是就此喝令了一嗓子。
“喳!”
弘晴这么一声令下,就听门外响起了一声应诺,旋即便见一名侍卫手托着个大托盘从外头行了进来,托盘上赫然正是一颗人头!
“啊,这……”
鄂海与年羹尧并不熟,自是认不出那人头是何许人,只是冷不丁见到如此狰狞的人头,顿时吓得惊呼了起来。
“仁亲王,尔竟敢谋杀朝廷大员,此是何道理!”
范时捷与年羹尧之间的关系虽远谈不上密切,甚至私下里还曾有过不少的龃龉,可毕竟都是四爷一系的人,见面的次数自是不少,那人头只一出现,范时捷便已认出了来历,心惊之余,也不禁便是一阵大怒,也顾不得甚上下尊卑,昂着头便怒叱了一嗓子。
“谋杀?呵,范巡抚扣的这顶帽子不小么,本王可是当不得,倒是尔与年羹尧密谋起兵造反,欲拿本王的头,给某些人当见面礼,倒真是好算计,只可惜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尔等自以为行事诡秘,却不知本王早已察觉了尔等的阴暗勾当,而今,年羹尧先死,你也不过迟一步耳!”
弘晴又岂是那么好吓唬的,任凭范时捷怒叱得多么正义凛然,弘晴也就只是报之以一声嘲弄的冷笑,毫不客气地便驳斥了其一番。
“某乃朝廷封疆大吏,非是尔可以轻动者,要想处置本官,请拿圣旨来!”
眼瞅着形势已是不妙到了极点,范时捷倒是放开了,梗着脖子便嚷了起来。
“圣旨么?本王处倒是有一份,尔等且跪好听宣罢!”
话既已说破,彼此间也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弘晴也懒得再与二人多啰唣,冷笑了一声,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卷着的诏书,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西北有变,朕心甚忧……”弘晴这等宣旨的架势一出,鄂、范二人顿时全都慌了神,可却还是不能不跪伏在地,而弘晴也没去管二人到底是怎个表情,伸手摊开了诏书,慢条斯理地便宣了起来。诏书并不长,弘晴宣诏的声音也不算大,可听在鄂、范二人的耳朵里,却当真有若炸雷一般,到了此际,二人才真正明白过来,敢情弘晴所谓的生病还真就是假的,西北的局势早已被弘晴掌控在手了,尽自满心的慌乱与不甘,却已是无可奈何了的,这不,弘晴宣诏未毕,鄂、范二人已是尽皆软到在地,再无一丝的抗争之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