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名蓝衫男子,文士装束。
在南朝,一般的权贵在不着官服时,一般都会这种装束,显得文雅。
这名蓝衫男子按南朝的标准算是美男子,面孔方正,剑眉星目,只是此时面笼寒霜,不让人觉得文雅,反倒是在走出时,让人只觉得一阵阵的杀气在翻涌。
“这人是?”
朝景宗感受着这人的强烈敌意,又看着倪云珊和林意的想着,开始醒悟过来,倪云珊和林意的这一战,恐怕和之前所有人想象的不同,但恐怕又会比所有人想象的闹得更大。
“牧无尘...按辈分,是我们的师叔。只是.......”薛掸尘深吸了一口气,后半句他不知当讲不当讲。
牧无尘虽未削发为僧,但他是真正的寒山寺出身,师从寒山寺僧人石明,而按他所知,牧无尘这些年一直在临川王萧宏座下办事,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倪云珊看着越众而出的牧无尘,不见喜怒的反问一句:“你有意见?”
牧无尘微微一顿,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不比那些初出茅庐的修行者,所以听着倪云珊的这一句话,他只是缓慢而有力量的寒声说道:“我不是有意见,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说的不是事实。”倪云珊淡淡的说道:“我说的话才是事实,我代表寒山寺已经说完了刚刚的话,若是觉得你是寒山寺的人,你不知情,或者反对,那便是家中事物。”
牧无尘大怒,道:“我是你师叔,此时寒山寺若无别的尊长在此,便是我说了算,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你的思绪有些混乱,可以理清楚再和我说话。”倪云珊看了他一眼,说道。
一片哗然。
“你说什么?”牧无尘怒极反笑:“长幼尊卑你都不放在眼中,敢目无尊长?”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作为寒山寺一件事物的处理,自然是主事者为大,我宣布的只不过是寒山寺的决定。这件事情简单的就如我南梁的诸多事情,当然由皇帝陛下决定,但皇帝陛下的师叔出来,便能说师叔做主,而不是皇帝陛下做主?”倪云珊依旧面色平和的看着他,道:“凡事都是就事论事,我先前已经问过你有意见否,你若是反对,那我便将你反对的意思告诉寒山寺其余人,你便应该不要再生事。”
“你和我讲道理?”
牧无尘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道:“小孩子想和大人讲道理?”
“你认为我不配?”
倪云珊看着他,笑了笑,道:“修行者世界的很多事,本来都可以用战斗来解决。一名只是很多年早入门的所谓师叔,若是真有实力能够教训晚辈,那便真是叫教训,只是若是连修行进境都比不上晚辈,那便应该感到羞耻,否则因为外人而胡搅蛮缠,被我出手教训了,那我这便叫做清理门户了。”
四周的天地间,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声。
牧无尘都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他心中甚至都充满了震惊和惘然,他看着这名比他还要高一些的少女,声音冷寒的一字一顿道:“你是在挑战我?”
“我是看在你入门时间较早,在规劝你。当然你一意孤行的话,也可以认为我是在教训你。”倪云珊摇了摇头,正色道:“至于挑战...我也只会挑战我觉得实力相当的对手。”
人群之中的惊呼声和感叹声络绎不绝。
那名南天院的教习也是震惊到面色发白,他此时才醒觉即将要发生什么,不由得厉声道:“今日是你和林意的比斗,你现在竟然反而要挑衅你师长?”
“我和林意师弟相见甚欢,彼此见面约谈便意见一致,还要打什么?”倪云珊环视周围所有人,微笑道:“只是我倒是觉得很多人赶来不易,若是有人一定要我出手,我想大多数人反而不会失望。”
“你...”
这名南天院教习面色难看至极,才说出一个字,他的声音就已经淹没在一片叫好声中。
那些远道而来的年轻修行者对倪云珊十分崇拜,此时更是觉得倪云珊的做法谁都想不到,霸气到了极点,哪怕隐然觉得倪云珊是要故意挑起争端,但的确见不到战斗他们才失望。
对于那些纯粹是看热闹的民众而言,那牧无尘一开始就以师叔的身份以大欺小,现在倪云珊反而要直接和这名师叔交手,他们当然是一片轰然叫好。
“放肆!”
就在一片潮水般的轰然叫好声中,骤然响起惊雷。
别说是这些民众,就连人群最前方的那些年轻修行者的耳膜都是嗡嗡作响,感觉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巨雷砸落在了地上。
薛掸尘和朝景宗身后那道断墙上墙粉噗噗而落,但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如同大鸟飞起,落向那摇摇欲坠般的墙头。
牧无尘身前狂风爆涌,一种骤然爆发的强大力量,令狂风吹拂着地上的沙土,在他的前方真正的形成了一条环形的风墙,朝着前方的倪云珊推进。
但在下一刹那,这道环形的风墙骤然碎成无数细缕,一道白色的剑光穿过这些细缕,带着沉重如山的味道,直接朝着倪云珊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