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亦凝目光一撤,之前想说的话,全堵了回去,一时不知如何逃避。
“若那时便知今日的你,我定不辜负。”愁了眉头,炙炎彬眼中有悔,幽幽呢喃。
一惊,凌亦凝甩眸,瞪向炙炎彬:“辜负?什么意思?”
抬手挠腮,炙炎彬五官皱成包子,纠结好一会后,才啧的一声,小是无辜的望向凌亦凝。
“你真不记得了?”
凌亦凝双眸一沉,阴寒顿显。
炙炎彬一愣,干笑,赶紧扬手制止:“哎哎哎,别介,我招。”
起酒,又进一杯,炙炎彬畅快一叹,单眉一挑,盯上凌亦凝,嘿嘿苦笑:“那时候你爱追我后头,要我教你武艺,每次我都拒绝了……”后话突止,炙炎彬静默三秒,突然又笑:“哎,你真不记得了?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因那时候我不助你落下厌根了。”
凌亦凝沉默不语,低眸心动——那时候的凌亦凝,为何要学武?其念昭昭。浅笑,凌亦凝心中冷若寒冰——那丫头是真傻呀,找谁不好,居然傻到去找急欲杀害她的主谋帮凶。那时候的太将司彻头彻尾就是太后的人,她居然……去寻他学艺。
“哎,我一直很好奇耶,你说那时候的你,瘦巴儿柴似的,十三年幽禁,怎就练出这么一身武艺来?啊?”
目光略移,看见不知何时凑近的炙炎彬,看见他冲她瞪的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凌亦凝心尖燃起一星无名火,烧的肉痛,便唇角一扬,笑的诡异。
“有那闲情好奇本公主,不如先说道说道,那个姓北的到底怎么招惹过你,瞅着你俩梁子不浅!”
一愣,炙炎彬突然来了精神,赶紧坐直,左右看看,闹的跟一贼人似的,确定安全,再才望向凌亦凝,又冲她凑近一点。
“那家伙,跟我打小一起长大的,同一个武术师父,同一个兵法师父,同一个学堂。好玩的是,他每次都被师父力夸,但总次于另一人,呵呵,就是我。”
瞟眼炙炎彬面不微红,百酒下肚,如饮清水,显然海量,凌亦凝不语,只是盯着他。
“后来长大些个,一起随我父出征,上战场,可连战场建功他也总差我二三,说白了,不管干什么,他总在我后头,有时差分毫,有时差千里,偏他这家伙无趣的很,爱较真,动不动就牛脾气上来,不讲理了,玩阴的,最后变的越发过分,为成一事,不择手段。渐渐的,我父就极少用他了。”
起酒又进一杯,炙炎彬想到什么得意的一呵,再度望向凌亦凝。
“有次大战回归,我去寻他,才得知他已暗奉太后了,这倒没什么的,谁知他在太后那里并不如意,很多太后交待的事老办不稳妥,经常遭训。那时候仲父辅政,太后暗佐,明眼儿的都清楚,仲父虽表面掌政,实权却多在太后手中,能孝奉太后,在那会儿是至高荣誉。”
凌亦凝听着,面无表情,只目光渐寒。
炙炎彬不察,起筷夹口菜,嚼了咽下,又进一杯,继续。
“都说兄弟情深,两肋插刀,他是真往我两肋可了劲的插刀啊!”失笑,略涩,炙炎彬径自摇了摇头:“那日我俩又斗,这坏脾气害死人,愣不懂进退,把他逼急了,以为跟了太后气势疯涨,谁想在我这里依旧讨不着好,一怒之下,把我引荐给了太后。呵呵呵呵呵……那家伙,当时的想法单纯极了,他想着他做不好的事,我也一定做不好,故意引荐了我,好让太后把烂摊子全塞我,进而把我害死。”
沉眸,凌亦凝双眉微皱。不知为何,想起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的某人……关键时候,陷害她,利用她,算计她。人……为什么总这样?
“那时候我已连征数战,将级飙升,皇上器重,太后欣喜,直念叨我是将才,定得重用。”
放下筷子,炙炎彬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目光望远……好一会,他回神,望向凌亦凝。
“太后交待的事,我皆完美办妥,太后大喜,我只嘴甜,虽懂个中利害关系,却还是年少不知事,向太后申请远调边关,镇守国境。太后表面没说什么,还当场允了我的请,乐得我当时一直在想,太后当真仁爱,不愧母仪。”
伸手起杯,倒酒,动作缓慢,最后一杯急进,炙炎彬吁叹,望向凌亦凝,幽幽一笑。
“她是下了调令,却是调走了我爹……我家中系亲九族,但凡女孩儿召入宫中为婵;男子征入宫中为卫,连一些姨亲都没放过,调进了御膳房。炙氏一脉,尽陷宫中。”
凌亦凝渐听渐疑……不知何时起,她听着听着,突然听明白炙炎彬为何效忠太后的底因。
“北司命不解,只一味妒恨,倚仗我俩发小,从不担心我真的对付他,变本加厉,欲罢不能。成就今天这副模样。”
伸手拿酒,酒瓶已空,炙炎彬扬瓶欲唤人,嘴都张开了,眨眨眼,想想,又放下了酒瓶,望向凌亦凝。
“哎,突然想起来个事……”
凌亦凝一愣,刚刚还在纠结,被炙炎彬一惊,她瞪向他。
“你在皇上面前答应好好的,听我调令,不会任性妄为,更不会以公主身份压制,怎么才过几天就忘精光了,不但不听我调令,还摆公主架子,哎,这以后还怎么良性继续啊?”
挑眉,凌亦凝疑惑:“古时有个皇帝嫁一妹子,临前行交待附马:人归你了,只管教导,往了好的带。附马傻气,应了。回去后公主使性,他拿一马鞭抽打,公主哭哭啼啼逃回皇家,状告其夫,皇帝大怒,把附马召回亦斩了。”
炙炎彬听着,咽咽口水……嘴角轻抽。
一笑,凌亦凝满意于炙炎彬的反应:“怎么,你这意思是叫我忘了自己是个公主,回头人前见你即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