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宫门广场正中绑着一男子,奄奄答答,竖一粗桩上,头颅重垂,不知死活。他一身上下狼狈,尽是熏黑之色,发亦有焦枯弹卷,如火灾现场逃出那般。
“大人,启王与王妃及一干家眷带到。”
在大殿长檐下威立,眺看远处因脱水而半晌不醒的男子,金炫澈玩转着左手大姆指上戴着的玉扳指。今天他没带手套,原因只有一个——他没打算亲自动手。
微笑,金炫澈滑走目光,去看远处正被一干黑衣卫押着溜排儿推出来的老启王等,他微沉双眸,杀机一闪。
“摆两列,展示给那家伙瞅瞅。”
“喏。”金炫澈身后甲午恢复七分,脸色略白,他应喝一声,绕过,冲向广场。
慢步轻挪,移驾下阶,任甲午已在吩咐与安排,金炫澈单手背后,心情略好——好久没这样好好的放松放松了。
“大人——!”远处,蒋风威风凛凛而来,他身后跟着几名黑衣卫,一人在前托着一叠空白大旗;两人在后,端着一条案;后几人手中皆没空的,不是笔便是砚墨……
一笑,金炫澈冲那被绑的男子呶呶嘴:“送他手边上去。”
“喏。”蒋风一喝,径直领了众卫过去。
一切准备妥当,金炫澈在偏远地方停下,身后有黑衣卫端了大椅过来,轻轻放下。
不坐,金炫澈站着。望向甲午,微微一笑。
得令,甲午用力点头,猛一挥手。
有一圈黑衣卫镇守,其中两名上前,开始依次将两列推跪在地上的启王等人嘴中堵布扯出,眼上黑罩扯掉……
同时,有另一黑衣卫舀一勺水往被绑男子脸面重重一泼。
久干惊水。被绑男子惊吼瞪眼,整个人瞬时清醒,惊悚的转动眼珠,呼吸急促。
“皓儿——!”
被绑了手脚跪坐在广场上排着两列之首的启王刚适应光线,惊见自己长子骤醒,惊恐的大叫——他刚还在猜想那被绑的熏黑男子是谁,现惊见是自己长子君子皓,他顿感绝望,那一声长嚎中满是凄凉。
“大王兄——!”启王左边数位王子。紧接其后大叫。
后列一排妃子、王子妃,个个啐泣低抽,气氛突然降温。倍显愁伤。
金炫澈远远在看。无味一哼。
“久闻启国长王子一手好字,书法出神入化,尚不知真假。”于君子皓气喘吁吁,满面隐忍与不舍的在凝望其父时,一旁蒋风手持一鞭轻敲自己手心,踱至他一旁。凑近:“可有气力鉴别一下?”
全身无力,君子皓脑海不断在响那尖锐凄厉的惨叫声……缓缓转头,望向蒋风,他正在冲他淡漠的冷笑。
这张脸,他记得……
雪原副将在天火降至时。因他们正处军头,偏天火范围外圈。他只觉着后空炙热,发烫的热风推撞,坐骑受惊尖啸,将背上甩下,四散逃窜……那副将反应极快,自己都染着明火,烧着已身了,还不忘猛一推某斥候,冲他大吼……那斥候犹豫一秒,抓紧马绳,疾策而逃……他想救那副将,那副将却冲他拼命摇头,只数秒便被大火吞噬。他唯一能看见的是熊熊大火,唯一能听见的是凄厉惨叫,如同地狱降临。
最后,在那紧接而至的浓烟埋没他时,一马疾过,将他从中一掳带出……
昏迷过去之前,他记得清楚,救下他的人,便在眼前。
——这人,是黑衣卫。
呆呆的眨眼,君子皓明白过来——他不是被救了,他只还有利用价值。
“听不懂?”蒋风冷笑,眉尖抽搐:“说明白些吧,你,写个威武的金字,写好了,生;写不好——死!”
最后一字,蒋风凑近君子皓一些,轻吐。
金?
萧国国师金炫澈,金字么?君子皓虚弱的晃了晃动,全身脱力,却意识清醒,明白过来,他望向蒋风,冲他微笑。
“我若不写呢……”
无所谓的摊摊双手,蒋风略表惋惜:“半柱细香杀一个,直至杀光为止。”
一惊,瞪眼,君子皓目光一甩,瞪向身前跪了一地的家人。
“你敢——!”瞪回蒋风,君子皓怒喝。
蒋风猛一甩手掀扬,两列最尾那王子妃身后黑衣卫立抽寒剑,全身一侧,只等命令便一刺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