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没把陈飞和郑启带进阁楼里面,而是径直走进桃林,不多时,陈飞就看到前面的一棵桃树下,只见那里铺了一张草席,席上摆着一张矮桌,矮桌后面有个中年男子披头散发,盘腿而坐。
这中年男子面白无须,却有两道红眉,眉心有一颗红色的符文,眉下一双丹凤眼,目光深邃,犹如浩瀚星辰,放佛一看就会被吸进去,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硬朗中又透着几分儒雅。
他坐在那里,他唇角带笑,却不怒自威,饶是陈飞,也不禁心中一凛,收起了进来之前吊儿郎当的笑意,微微眯了眯眼睛。
中年男子不远处的另一张草席上,坐着一名女子,女子膝头横着一把古琴,刚才妙不可言的琴声,正是出自她的手。
“老爷,把他们带来了。”童子走到那个中年男子面前,跪在地上磕头行礼道。看来这中年男子就是丹阳真人。
“嗯。”丹阳真人点了点头,抬眸打量了一番陈飞和郑启,目光似乎在陈飞身上多停了几秒。
“晚辈见过丹阳真人。”郑启拉了拉陈飞的衣袖,躬身行礼道。
陈飞也有样学样,他反正是不信小说里面扯什么看到个大能不行礼,反而口出狂言,再顶住大能的威压,就能抱到大腿的话。
他当特工混迹江湖多年,无论是得到老首长的喜欢也好,得到郑老的抬爱也罢,又或者其他一些武术界的前辈赏识,都不是靠在他们面前吊儿郎当博来的,吊儿郎当,插科打诨,没大没小,这些都是相互熟悉之后的事了。
试想,你和人初次见面,一来就是一副不正经的死样子,招呼不好好打,话不好好说,别提高高在上的前辈老者,就算普通人,也会对你心生厌恶!所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做人最基本的,不管你是什么性格,该正经的时候就得正经。
“坐。”丹阳真人微微一笑,示意二人坐下,“童儿,奉茶。”
“不敢,前辈面前,哪有我们的座位。”郑启连忙谦让。
陈飞也不搭茬,郑启给他面子,所以之前报名号什么的,都带陈飞,并在选择时用眼神询问陈飞的意思,但陈飞却得识趣,手足归手足,陈飞毕竟不是郑家人,也不是郑启的亲哥哥,自然不可能抢郑启的少主风头,尤其是在丹阳真人这样的前辈面前。
所以不管说什么也该由郑启自己去搭茬,陈飞在一旁陪着就好,需要的时候再开口。
“无妨,请。”丹阳真人微笑道。
“多谢前辈赐坐。”陈飞和郑启这才齐声应了一句,在草席上坐下。
陈飞这时候才注意到,矮桌上摆着一盘棋,是盘残局,或者说是下到一半没下完的,棋盘上,黑白双方厮杀正酣,白子隐隐连成一条长龙,但已经落了下风,被黑子层层为主,犹如龙困泥潭,无法动弹。
但之所以说可能是下到一半没下完的,是因为只要棋手实力足够,白子仍有回转的余地。黑子这个泥潭之局虽然精巧,但还是有破绽能寻,白子只需要抓住破绽,步步为营,就能逐渐突破黑子,并形成反攻,将黑子置于死地。
“陈少主懂棋?”丹阳真人见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微笑着问道。
陈飞顿时一怔,连忙抬起头来,正要说话,可张嘴就是一阵咳嗽:“咳咳咳……”
“哥!”郑启连忙帮陈飞平胸顺气,一边轻轻拍打陈飞的后背。
丹阳真人也一挥手,刚到好茶的童子匆匆忙把茶放在陈飞和郑启面前。郑启把茶端给陈飞,喝了一口,陈飞这才好受一些,摆摆手道:“前辈玩笑了,我们郑家少主是小七。”
“我们兄弟不分彼此。”郑启闻言连忙道。
“贤昆仲不必互相谦让,我叫的是别家少主,不是郑家少主。”丹阳真人呵呵一笑道。
陈飞闻言一愣,疑惑的看着丹阳真人,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观你面相有少主之命,但不应在郑家,这一声少主,还是叫得。”丹阳真人便解释道,“不过,天机不可泄露,陈少主听过便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陈飞一愣,看了眼郑启,然后才道:“自小学过一些,稍微懂点,但俗话说一瓶不满,半瓶晃悠,不敢让前辈见笑。”
“陈少主过谦了,既然是从小就学,想必也是深谙此道,不妨说说这一盘棋如何。”丹阳真人微笑道。
陈飞心思急转,略一沉吟,然后才说道:“前辈愿意听,那我就献丑了。只是学艺不精,不敢随意指点棋路,单论走势如何,有说错的地方,还望前辈斧正。”
“说来听听。”丹阳真人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陈飞。
陈飞又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这才道:“这盘棋,白子看似落入了下风,但实际上另有筹谋,只是没有发动,再下几手,就能扳回劣势,形成反攻,布局得当,并非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依我看,这并不是残局,而是一盘下到一半局。”
残局是指已经下的差不多了,只差几步就能分胜负的棋,这种局一般是以一方濒临绝境,但只要下对位置,就能马上反败为胜的形式。
而这盘棋看似残局,黑子差几手就能赢了,可是下一步无论是白子先走还是黑子先走,下对了地方就能缓和局势,双方想赢,仍然要一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