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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四章 人性与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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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神秘,神而隐秘,秘而不现。神的秘而不现,说明神是一种精神,属于精神存在,实实在在地约束着人的行为。神的神秘性,有时使宗教与科学处于对立的地位,使得人们感觉到在科学知识之外存在着宗教的知识。宗教现象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类精神世界、思维活动存在的某种内在联系。不应把宗教现象的存在归结为心智能力低下、心理进化水平低的结果,而应循此继进,探求精神世界存在的某种内在联系。

基督教是神人沟通,以仆人作为神与人对话、交流的中介。神为不可视、不可摸、不可听、不可闻,神没有肉身实在,如何教人可信?基督教恰恰是解决了、突破了最为令人难以置信的难关,通过耶稣的存在,使神成为可信之事。可信的现实基础是存在需要解脱苦难、苦情的民众。宗教是一种精神高级解脱智术。神进行自我形象设计,为了使人相信,特设异己存在之势,显神迹、施神术,异己之心再为刚硬,终究得以征服。如何排除人们对神存在的疑虑?这是确立信仰所不可回避的问题。也是如何使信神成为心灵唯一出路的问题。旧约中讲神不可显像,像显则所见之人必死,这就堵塞了人想见神的念头。或对种种疑虑之心加以重重诅咒,疑虑或怀疑则生恐惧之心。苦炼心志。苦修慎行,勿忘神灵。信则福降,不信则祸生。如何将某种一时之念升华为永恒的信念?面对教徒周而复始出现的动摇、徘徊,屡救屡恶、屡戒屡犯,说明坚定信仰之路历尽坎坷,最后方能达到心灵神圣不可侵犯的境界。罪由亚当而来,恩由耶稣而得,耶稣乃神舍弃为众。以义动情。通过基督复活,*消失,精神获得永恒存在,成为信仰的根据。

耶稣则不是靠旧约显神迹的方式,而是以被钉十字架的献身精神感动信众,其诚、其识、其情、其勇感人。诚命第一,爱人如己,忍耐到底必然得救。亚里士多德在说服学中曾经阐述使人信服的三种手段,分别是逻辑手段、情感手段、信誉手段。基督教是三种手段合一,以克服心灵上存在的障碍。耶稣之后传道成为一种职业。传教者采取反论的方式向教徒植入神的信仰。传教者故意阻止教徒对神的敬畏。提出反论:恶人终身快乐,善者终身痛苦,那么。上帝为什么不使恶人本身受报,亲身应验?如何化解恶人不得恶报、好人不得好报这种内在矛盾?既然上帝全知全能,为何不可消解这种矛盾?通过提出反论,传教者显然是在告诉人们:神惩人以苦乃是为救其生命,是在以苦境证实心境至诚。

在生存意识的考察范围内,面对生存方面产生的压力,如何建立某种终极性的精神依托,以实现精神上的安全?在意识系统中是否存在着这种可以作为精神依托的牢固的精神因子?在生存过程中,人们将长期甚至终生承受这种压力。需要有坚韧不拔的抗争精神,而不论其产生的世俗化结果如何。这种精神将成为一种永恒的存在。永恒的需要,是经由精神世界的调整、积累、积淀而结成的一种“精神硬核”。是来源于对市场经济存在的理性自觉,是对市场经济高度认同的心理反应。市场经济是法制经济、竞争经济,也是以道德为基础的信誉经济。在人的存在与市场经济存在的对立性的两极结构中,惟有依靠抗争精神才能够求得精神安宁,建立起生存意识的内在依托。如果我们不是在宗教领域中寻求某种终极性、神秘性的根据,而是剥掉神秘化的外衣,还其本来面目,就必须在市场经济存在的特定结构中寻求使精神得到安宁的场所。

在国人的意识中,缺乏象西方人头脑中的原罪意识,因此苦难也就失去了救赎证明的意义。苦难在世俗化的意义上,被赋予达到某种生活目标的一种不得已的手段,一种途径,缺乏类似西方人那样的超凡脱俗的终极意义。一当被确认生活目标难以达到,苦难就变成了一种无谓的牺牲、一种折磨,成为格外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若学习目标未达到,则学习动力也就很容易消失。

生存意识的普遍化,是市场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必然表现,人人承受压力甚至苦难,有其存在的正当性,“理应如此”。这是一种“非如此不可”的认同心理机制。“市场经济是不让人生气的社会,要生气就生自己的气”。但不应消极承受而应积极抗争。

即使我们意识到了悲剧性存在,甚至也认识到了产生悲剧的原因,是否就能够完全避免悲剧的发生?如果不能够有效避免悲剧性存在的发生,这是否会加剧、加深人们心灵上、精神上的痛苦,人的生命价值是否会因此滑入徒劳无益的抗争之中,从而加重悲剧性感受?实际上,悲剧之悲不在于对悲剧的发生茫然无知,或知而无奈,而是在于错把悲剧当成喜剧。这是一种必然发生的悲剧,是非如此不可的悲剧,是悲剧性的命运,命运悲剧。性格悲剧,是由于个性因素为社会所不容,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所造成的悲剧。苦难、痛苦等悲剧性存在具有发生的必然性,但是人为的努力对于减轻、缓解悲剧性的痛苦具有重要的价值。现实生活与艺术不同,在方面的悲剧艺术创作成就,可以给人们带来高层次的艺术享受,而在现实生活中,人们的努力恰恰是为了防范和避免悲剧的发生,在悲剧发生以后,如何减轻和缩短悲剧性的损失。

人类悲剧史证明,无论是面向自然界,还是面向人类社会自身,甚至面对人类的个体,人的知性、理性的发达,仍然显现出人类在征服自然、社会以及人类自身个体行为方面存在着局限性和脆弱性。人类所能够做到的是通过减少过失、罪过的方式尽可能地降低风险、减少灾难。这就意味着对人类自身的行为及其后果时时刻刻处于可知、可控制的范围内。遗憾的是,要做到这一点,要求使人达到自知、他知、全知的境界,而这在现实的社会生活中几乎是不可能的。抛开人类认识能力的局限性这一点不论,信息的不对称和不同人、不同集团之间存在的利益阻隔,也会使人们难以对同一事件达成共识并采取共同行动。何况人所操纵的对象、事物有其自身的活动规律,人对它往往只具有部分、有限的控制力。

社会过程对悲剧存在有着天然的消解力。如果我们不去关注、不去留意、不去思考,或者我们非常健忘,则不管社会变迁、社会发生何等程度的动荡,带来何种规模的社会苦难、痛苦、毁灭,社会过程也会象大海吞没沉船及生命的自然过程一样,很快会不留痕迹地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样,一切都已沉积为往事。我们之所以去关注、留意、记忆和思考悲剧,则是为了有效防范悲剧的发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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