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跟着两个士兵走后祁先生立刻非常肯定地说:“赵吉仓先生回不来了”。
铁算盘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还是明知故问:“为啥”!
祁连玉先生没有直接回答铁算盘的提问,而是不无惋惜地说:“其实赵先生是个好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当了日本特务”。
铁算盘厉声道:“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祁先生感觉铁算盘有点不可理喻,反问道:“李掌柜你是真不清楚还是装糊涂?你过来看看,窗外每天都站着监视咱们的士兵,整天颤颤栗栗在人家的监视中过日子,心里不好受”。
铁算盘告诫道:“别人怎么说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咱们在一起做事的人不能一个怀疑一个。即使赵先生果真是什么日本特务,我们也应当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才是”。
祁先生说:“咱们两个只是私下议论,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把这话传出去”。
正在这时赵先生竟然背着药箱回来了,到让两人感觉不可思议。铁算盘脱口问道:“人家怎么没有抓你”?
赵先生愕然:“他们抓我干啥?我又没有做下犯法事”。
倒是那个祁先生显得灵活得多,他问道:“那个受伤的人伤势怎样”?
赵先生淡淡地说:“伤势不重,子弹擦伤了一点皮”。
药铺晚上关门后铁算盘特意来找侄子李明秋,看侄子正在屋子里跟媳妇闲坐,李明秋自从金盆洗手不再拦路抢劫以后,平日里很少出门,铁算盘倒也佩服侄子遇事不乱的定力。
铁算盘一进屋子李明秋就知道叔叔干啥来了,不等叔叔坐下就对叔叔说:“你去药铺给咱把那个赵吉仓先生请来”。
停一会儿铁算盘跟赵先生一起进屋,看见桌子上点两根蜡烛,满香已经炒了几个小菜。李明秋摸出一瓶子西凤酒,对赵先生说:“今晚咱们喝一杯”。
赵吉仓久在江湖,知道李明秋设宴的用意,这是李掌柜准备解雇他,给他设的践行宴。可是赵先生并不道破,只是双手抱拳,对李明秋表示感谢:“承蒙李掌柜看得起咱,告谢”。
李明秋给三只酒杯把酒倒满,端起酒杯邀赵先生共饮:“几碟子小菜,一杯薄酒,不成敬意”。
岂料那赵吉仓并不端酒杯,而是正襟危坐,一语道破天机:“李掌柜单请赵某一人,其用意赵某也能猜出几分,该不是最近听信了一些风言风语,要将赵某解雇”?
李明秋感觉此事也没有必要隐藏,于是也就实话实说:“赵先生医术高超,李某也实在舍不得放张先生走,可是——”
赵吉仓接过话头:“我知道周围人都怀疑我是日本特务。连田中也这么认为,还不惜设计谋欲将赵某剔除。不错,赵某来自山西那边,还给郭团长带过一封信,这些都是疑点,足以证明赵某是日本特务。可是肚子没冷病,不怕吃西瓜。今夜赵某就实话实说,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日本特务”!
铁算盘一直没有说话,话说到这份上他不得不开口:“赵先生,刚才明秋已经把话说明了,我们的确舍不得让你走,可是你也看见了,药铺的门口一直站着巡逻的士兵,大家混一碗饭吃不容易,我总担心有一天这药铺开不下去”。
赵先生一直没有动筷子,不喝酒也不吃菜,感觉中这叔侄俩已经决心要将他解雇,再赖着不走就显得有点说不过去,他端起一杯酒,站起来,先敬铁算盘:“李掌柜,按辈分我该把你叫叔,今夜,我借花献佛,这杯酒,就算晚辈敬长辈”。
铁算盘不能不喝,接过酒,一饮而尽。
接着,赵先生又敬李明秋,李明秋把酒接过,放在自己面前,又将另一只酒杯倒满,双手敬赵先生,赵先生接过,两人一捧杯,酒杯见底。
赵先生说:“我该走了”。
接着赵先生站起来,就要离去。被铁算盘一把将赵先生的衣服袖子拽住:“赵先生,咱们共事一场,你就这样走了岂不打脸”?
赵先生说:“容赵某说一句不恭的话,你叔侄两个无端解雇赵某,已经使得赵某颜面扫地,我都不怕丢人,你们丢什么人”?
李明秋有点迷糊,总感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细想之,赵先生是不是日本特务于他李明秋有什么相干?赵先生看病从来没有出错,凭什么要将赵先生解雇?可是话既然说出去了收回来也难,眼见得赵先生撕开铁算盘的手已经走到门口,李明秋突然说:“赵先生请留步”。
赵吉仓回过头,显出明显不屑:“李掌柜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明秋有点底气不足:“赵先生,我们仍然是朋友”。
赵吉仓忿然:“生意场上只有对手,没有朋友。李掌柜,容赵某再说一句不恭的话,今晚你叔侄俩的决定愚蠢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