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麻子点头,等待听铁算盘的下文。
铁算盘继续说:“叔看贤侄又给你拾掇了一个老婆,这就对了,人一辈子,不能让裤裆里的家伙吃亏。”
郭麻子看一眼酸葡萄,酸葡萄并不介意。这辈子什么槌子没见过?女人本身就是男人的玩物。酸葡萄咧嘴一笑:“叔,侄媳妇炒的菜咋样?”
铁算盘吃一口菜,故我而言他:“叔这一辈子最佩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侄子李明秋。那个人活得潇洒!”铁算盘把嘴搭在郭麻子的耳朵上,生怕别人听不见,说话的声音很大:“上一次文秀的妈妈叫什么‘蜇驴蜂’来我家看望女儿,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老汉我看啥不会走样,那娃是我李家的后代,是明秋的槌子日下的。”
这老家伙,越说越不像话。郭麻子担心铁算盘酒喝多了再蹦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新闻,于是转移话题:“叔,你跟全中说说,侄子想让孙子郭济跟杨勇在一起学习。”
岂料铁算盘一口回绝:“不行,我不同意。贤侄呀,我说你脑子进水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杨九娃算个什么货色,他的槌子能捣下好后人?我担心咱的郭济跟上杨勇学坏。”
郭麻子不再说话,但是他无法认同铁算盘这一番宏论,他也没有办法争辩,铁算盘歪理太多,郭麻子根本就不是铁算盘的对手。其实郭麻子还有一个隐忧没有说出口,郭麻子看儿子郭全中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郭麻子想跟孙子接近,想靠孙子联络一家人的感情。郭麻子苦涩地笑笑,心灰意懒,感觉话不投机,想借此收场。于是他说:“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学校接杨勇。”
岂料铁算盘一把将郭麻子拉住:“接啥?凤栖城就这么大,谁还能把杨勇吃了?咱的郭济从来不要人接送。坐下,咱们难得在一起,谝谝闲话。”那郭麻子只得又重新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铁算盘啦话。
铁算盘一眼看见了桌子上设置的杨九娃的牌位,劝道:“贤侄呀,叔这一辈子爱管闲事,有些话叔不得不说,你不该在自家屋子里设杨九娃的灵堂。即使对待自己的亲生爹娘也不该那样。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活着的人应当有个念想,但是不能天天不忘。这人睁开眼睛是一天,闭上眼睛是一世,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别为了一时一事的得失而耿耿于怀。”
郭麻子把端起的酒杯停在半空,咬牙切齿:“疙瘩害死了杨九娃,此仇不报,郭某死不瞑目!”
铁算盘吃一口菜,说得更加推心置腹:“贤侄,我比你大二十来岁,多糟蹋了几年五谷。你当了几十年团长,你敢说,你的枪口下就没有冤魂?笔架山下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枪毙人,你敢说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今天,老汉我在杨九娃的灵堂前说一句公道话,最冤枉的要算杨九娃的那个女人!听叔说,把那个灵堂撤了!别给杨九娃的儿子灌输什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理念,冤冤相报何时休?!”
郭麻子把酒杯放下,说:“叔,你喝多了,回家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