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贵睡在炕上想了一天一夜,他不能倒下,他一倒下整个家庭就要垮台。这个社会非常现实,有钱就是老爷!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表妹莲子回来当然就是张有贵的媳妇,如果不回来也没有什么,反正那个表妹已经睡过了,就当花钱嚐了一次新鲜,女人都那个样儿,只要有钱还怕找不到女人!
想开了,心里也就感觉平顺,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挣钱,不能错过大烟收购这个大好季节。李明秋要张有贵独当一面,张有贵考虑他没有那个能力。想来想去还是找疙瘩入伙,在疙瘩锅里分一碗羹。四弟张天贵也算一个人力,大侄子张芳华已经十四五岁,多一个人就能多分一份钱,想来这个面子疙瘩要给。
于是张有贵把四弟和侄子叫到一起,告诉他们今年张有贵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去收购大烟。两个孩子一听非常振奋,感觉中三大(爹)终于把他们当大人看待。于是父子仨稍作准备,直奔郭宇村去找疙瘩。
疙瘩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为人做事仗义。不像杨九娃那样心胸狭窄。疙瘩一看见张有贵就说:“你不找我,我还正想找你。今年收购大烟我早都把你算在一起,郭宇村就这么十几户人家,我打算一两天内就把郭宇村的大烟收购结束,你回瓦沟镇先做准备,过两天咱们在瓦沟镇开秤。”
疙瘩说得完全有理,疙瘩把张有贵没有当作外人。张有贵想起了疙瘩留在家里的那身血衣,心想你疙瘩不敢把我张有贵怎的。张有贵带着弟弟和侄子在妹妹张凤(蜇驴蜂)家吃了一顿饭,看见张凤对他父子仨待理不理,张有贵不敢得罪妹子,周围所有的人都是看着妹子的脸面才善待他张有贵,张有贵能掂得来轻重,尽管张凤不理他,他还是对妹子陪着一张笑脸。
吃完饭张有贵带着弟弟和侄子返回瓦沟镇。第二天父子仨便穿着长袍马褂,骑着带铃铛的骡子串村,瓦沟镇周围村子的农户对张有贵都非常熟悉,大部分人都是张家的佃农,见了张家父子自然不敢怠慢,纷纷请张家父子到他家吃饭。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村民们还是把张家父子当作老东家,他们不敢、也不想白种张家的田地而不交田租,大家一致表示,等把大烟卖了就把地租送到府上。
张有贵故作矜持,说他受侄女女婿胡老二之托,今年的主要目的是收购大烟,只要肯把大烟卖给他,地租的事都好说。
烟农们听说过胡老二,知道胡老二跟张有贵有些瓜葛,反正怎么卖烟都是卖钱,卖多卖少烟农们只是感觉比种庄稼划算。凤栖塬上只有一人大量收购大烟,大家种植大烟就是准备将来卖给胡老二,胡老二的银子用汽车拉,谁也弄不清大烟究竟值多少钱,如果胡老二不收大烟,烟农就要遭殃。烟农们对张有贵的话深信不疑,把张有贵视作他们的财神,张有贵领略了被人尊敬的味道,想做人上人的意识非常强烈。
果然,过几天疙瘩在瓦沟镇开秤,大烟收购的进展非常顺利。唯一的插曲就是烟农们对那些纸币还不太放心。正好瓦沟镇来了关中粜麦子的商贩,那些商贩把纸币跟银元一样对待,有的商贩还喜欢要纸币不喜欢要银元,因为纸币带在身上走路方便。还有的烟农拿上纸币到县上银行兑换,一块钱的纸币兑换一块银元。这样一来烟农们放心了,烟农们卖大烟用纸币结算再也没有人怀疑。
那几天张有贵家车水马龙,一派热闹景象,几个妈妈做饭顾不过来,张有贵专门雇了一个厨师做饭。前院已经整修完毕,整修过的地方比原来还气派。疙瘩带领他的收购队伍就住在张有贵家里,张有贵家的门前被卖烟的烟农们挤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