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娃听出话里有话,有点不买这个帐,把烟锅子放在鞋底上弹两下,张嘴问道:“什么意思吗一家子你给咱说清,不要算了卦不给卦钱反抠人家的眼!你是不是下看我到你这里来混一顿饭?一会儿吃完饭我给你把人带来,你看上了就留在你屋里,看不上了我把人引走!咱谁都不欠谁,不要说话噎人!”
疙瘩从中嘬合:“算了,都是自家人,都不怕别人看了笑话咱?我相信这位老哥也不是瞎说。”
张虎娃又对疙瘩撒气:“涝池不大鳖大,别看你是个土匪头目,在这搭(里)你得把我叫叔!”
疙瘩也不介意,疙瘩用不着跟张虎娃憋气。正说话间饭端上来了,由于有疙瘩在,三娘擀了一些细面,端上来一碟子苦苣一碟子韭菜,看样子大家都憋着气,因此上也没有上酒。张虎娃一连咥了三碗干面,仍然不饱,还吃了两个冷馍,三娘问:“吃饱了没有?”
张虎娃回答:“将就。”
紧接着张虎娃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给你把人引来,看得上今夜就住在你家,看不上我把人带走。”
张虎娃走后疙瘩对岳父说:“我看那驴日的是混饭来咧,这一走就不会再来咧。”
张有贵哀叹一声:“屙屎的遇到个****的,这年月什么景致都有。”
停一会儿张虎娃果真引来一个姑娘,那姑娘脸上有些菜色,不过长得眉清目秀,一根大辫子甩在身后,留海下一双毛眼眼看着心痛。
张虎娃说话也不拐弯:“这娃夜天(昨天)过来,今天早晨喝了一碗菜汤,看上就管一顿饭,今夜就住到你家,看不上我就把人带走!”
张有贵高墙大院,想来这弱女子也不会逃走。不过张有贵还是有些犹豫,这女子看着面熟。
世上哪有这等好事!疙瘩代替张有贵表态:“那就让这女子先留下,财礼的事明早过来再商量。”
“能行。”张虎娃答应的非常痛快,“掌柜的,咱一辈子不做空空事,一家人饿了几天了,能不能先借二升小米?”
张有贵给张虎娃装了两斗粮食,让张虎娃背回去先吃。疙瘩看也没有他的事了,于是告辞。
三娘把那女子引到后院厨房吃饭,张有贵突然感到浑身奇痒,脱下衣服一看,衬衣上已经让虱子爬满,原来昨夜在山寨上睡觉,那被褥不知道经过多少人铺盖,饿急了的虱子寻找到活着的肉体,不饱餐一顿才怪。
张有贵提了一桶凉水,把自己浑身上下淘洗了一遍,找了一身干净衣服,刚穿戴整齐三娘就带着那女子进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阴了,紧接着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打窗棂,别具一番景致。张有贵点亮蜡烛,看那女子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虽然补丁叠着补丁,但是看起来整齐干净。张有贵问了女子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女子回答:“十六。”
张有贵内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是一个十六岁,去年他娶表妹时,表妹也才刚十六。今年他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疙瘩,女儿也才正十六,十六岁的姑娘让人看着心疼。
张有贵不知道怎么起了恻隐之心,不忍心再加害面前的少女。人有时非常奇怪,突然之间良心发现。张有贵说:“女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岂料那女子非常坚决:“我爹说,嫁谁都是一样嫁人。不嫁人就要饿死。叔,你只要管我吃饱,要我干啥都行……”
雨,还在下,雨角如注。炕墙上的蜡烛被风吹灭,一丝火星在暗夜里亮了许久。张有贵也算一个情场上的老手,老牛吃嫩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中小姑娘浑身燥热,好似一个火炉。犁铧插进壕沟的瞬间,姑娘哎呀了一声,颤声说:“叔,你慢点,我疼。”
第二天早晨起来,张有贵看见,褥子上有一抹女儿红。
张虎娃没有来索要财礼,不过张有贵从小姑娘嘴里,得到了一个真实消息,这小姑娘正是张虎娃的亲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