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之琴不恼,面带微笑:“老妪正是,有何赐教?”
何仙姑也笑了,一笑脸上的垢痂(污垢)掉渣:“我说呢,能跟老尼对峙的人不多。老尼还以为你刚才虐待这个小女孩,替小女孩抱打不平,如此看来纯属误会。”
谷凤谷鸣和贞子呆呆地站在一边,看两个老太婆过招,这种阵势他们哪里见过?有关何仙姑的传闻在凤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半是神仙半是妖。可是孩子们还没有见过葛老太婆的武功,能跟何仙姑对峙的男人都没有听说过,可见葛老太婆也非等闲之辈。
何仙姑说话远没有靳之琴文明,一只手把贞子拉到自己身边,一只手拿着烟锅子在谷凤谷鸣面前晃晃:“你们两个碎怂给我听着,逑硬了到榆树上面擦擦,再敢日这碎女子,看我把你俩的逑剁下来做下酒菜!你俩快滚!这小女孩留下来剃度,跟上我念经!”
靳之琴一想,如此甚好,让两个男孩暂时断了念想,先保全那贞子的性命再说。当下靳之琴谢过何仙姑,嘱咐过一段时间她会让郭全中来仙姑庵给贞子瞧病。然后转过身,转瞬间消失在官路的尽头。
何仙姑拉着贞子的手,不由分说把贞子拉进仙姑庵里边,青黄不接的年月仙姑庵已经没有香客,何仙姑顺手把仙姑庵的山门关上,把谷凤谷鸣凉在外边。
两个小伙子鸡飞蛋打,落了个一无所有,自认为倒霉,其实是一种幸运,假如没有遇见两个女侠,等待他们的将是另外一种命运。
谷凤谷鸣悻悻然回到郭宇村,没有人关心这两个孩子二十多天来去了哪里,只是棒槌问两个儿子:“你俩回来了,那什么锥子(贞子)咋没有回来?”
两个孩子有点凄然,他们告诉妈妈:“贞子在仙姑庵当了尼姑。”
棒槌心里明白,贞子死了。当尼姑是两个孩子的托辞,不过关系不大,没有人关心贞子的死活,只要两个儿子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二月,疙瘩的工地开工,谷凤谷鸣去找疙瘩,要在工地上干活。疙瘩当然满心欢喜,他的建筑工地正好缺少小工。白天两个孩子在工地上干活,晚上睡在工棚里数天上的星星,心仪里总也赶不走贞子留在他们记忆中的倩影,终于有一天晚上,弟兄两个决定去一趟仙姑庵,看望他们昼思夜想的贞子这一段时间究竟怎样生活。
夜深沉,月朦胧。两个小伙子到达仙姑庵时天还未明,他们便坐在山门外的台阶上等待天明。好容易等到山门打开,谷凤谷鸣双双进入仙姑庵,他们假装给菩萨上香、磕头,然后抬起头左顾右盼,果然看见菩萨的莲座两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童子,男童谷凤谷鸣不认识,女童就是贞子!
贞子脸上的病容已经消失,脸颊红润,剃着光头,穿着青衣,出落得漂亮多了。
贞子也看见了谷凤谷鸣,脸颊泛起了红晕,她看了卧榻上的老尼一眼,欲言又止。
卧榻上的老尼正是豆瓜娘,何仙姑一般不主持仙姑庵的事务。豆瓜娘当然认识两个孩子,她匆匆地塞给谷凤谷鸣几个香案上的花贡,悄声对两个孩子说:“你俩快走吧,当心何仙姑看见,那烟锅头子打人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