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生根有些为难,蔺生根不想让张有贵知道张狗儿回来。因为两个人本身就对火不吹(方言,相当于矛盾很深),看样子姐夫和小舅子有些误会,无论张有贵和张狗儿对蔺生根来说都得罪不起。
张狗儿看出继父为难,于是说:“要么我去找他张有贵。就不相信姐夫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
蔺生根只得告诉狗儿:“你走后张有贵也让我藏匿了一部分大烟,不知道怎么让疙瘩知道了,大烟这几天开始调拨,李明秋直接跟张有贵结算,你姐夫老怀疑是你告的密,还想等你回来问个仔细。我看你就不要露面了,你们俩个的误会以后找机会慢慢消除。”
谁知道张狗儿却说:“那疙瘩跟本看不上我,疙瘩嫌我是个捣怂(捣蛋鬼),我去告密疙瘩根本不信。这么说来张有贵也给他女婿的碗里下蛆?”
十五岁的孩子杀过人,心理素质过硬。张狗儿根本不怕张有贵,父子俩一起去找张有贵。那张有贵一看张狗儿回来心里吃惊,姐夫和小舅子已经较量过几回,每一次都是姐夫败阵。看那张狗儿毫不在乎的样子,张有贵首先有些怯惧。
不过张狗儿却说:“我买了六头骡马,想借姐夫家的石槽一用,这一个多月我不在家,家里发生天大的事都跟我没有关系。”
这么说来不是张狗儿告密。即使张狗儿告密张有贵也不可能把张狗儿怎么样。前边院子的牲畜圈已经闲置了许多年,何不顺水做个人情?张有贵也说得慷慨:“狗儿,咱家的东西你随便用。不过姐夫不明白,你买那么多骡马干啥?”
张狗儿回答得非常直爽:“开荒种田,主要是种大烟。”
张有贵不再说啥,后生可畏,看起来这个小舅子的确不可小觑。
张狗儿也不在张有贵家久坐,帮助蔺生根把六头骡马拉到张有贵前院的牲畜圈里,把石槽打扫干净,拌上草料,然后回到自己家,看媳妇雅子已经把被褥铺好,烧了一锅热水,专等张狗儿回来,把身子淘洗一下,然后睡觉。
那雅子做起家务活来非常娴熟,看起来不是一个姑娘。张狗儿也不在乎,那种年月谁把女人的贞操当真?成熟的女人干起男女之间的那种活路来也显得有条不紊,能把男人调理得恰到好处。十五岁的男孩子贪图女人的温柔,睡在女人的巢穴里有点忘乎所以,每天晚上反复不停地耕耘,那雅子张弛有序,一招一式都非常到位,张狗儿在云里雾里遨游,如梦如幻。
半夜时分,那猫头鹰的叫声总是准时响起,张狗儿和雅子已经苟合在一起将半个月时间,半个月那猫头鹰跟张狗儿不即不离,一开始张狗儿并不在乎,感觉半夜里猫头鹰叫唤属于正常,可是过了几天终于听出来一些蹊跷,每天晚上那猫头鹰的叫声一模一样,难道说同一只猫头鹰把张狗儿跟定?看样子这里边大有文章!
张狗儿也忒大胆,竟然一个人背着半褡裢银元远走口外,半个月以后的一天张狗儿来到一处沙漠的边沿,他也叫不上那叫什么地方,反正那里的骡马价钱合适,张狗儿就买了六头骡马,又打听到附近的地方有盐矿,于是就驮了一些食盐。跟沿途的路人闲谈,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淖子,离榆林不远。
正走间碰见一男一女,那女的就叫做雅子,男的跟张狗儿闲谈,谎称那雅子是他妹妹,家里妈妈病了,想给妹妹找一个女婿。
其实路边的交易漏洞百出,张狗儿根本没有识破。那种行为叫做“放鸽子”,张狗儿没有那种经历。也许张狗儿太想有一个女人,也许张狗儿看见那雅子长得有点姿色。当下给了男人十五块银元,比买一头骡子还便宜。那雅子跟了张狗儿以后完全有机会逃走,雅子逃走张狗儿也没有办法。可是那女人竟然跟张狗儿有了感情,感觉中张狗儿就是她的丈夫!雅子不但没有逃走反而把他们的阴谋告诉了狗儿,那男人也不是雅子的“哥哥”,好像是一个村子的邻居,相互间相约出来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挣下钱分成。
张狗儿早都想甩开跟着雅子一起“放鸽子”那男人,但是半路上张狗儿势单力薄,张狗儿担心斗不过那男人。那男人也有点不自量力,竟然一直跟到张狗儿家里。
猫头鹰又叫了,“猫头鹰”竟然就在窗口。老实说张狗儿对那男的还有点同情,人不论干啥都是为了活命。两年前老爹爹把亲生女儿送与张有贵为妾,背回来半褡裢糜子救活了他们全家。
张狗儿把门打开,那男人看见张狗儿出来撒腿想跑。张狗儿说得冷静:“你不要跑,我知道这半个月你一直跟定我。我再给你些钱你回家。雅子说,她不打算跟你走,她要做我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