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所乘都是极好的马匹,抄了近路奔到荆山,才不到一个时辰。
可浅媚一见那成片的树林和草地,也不管里面有没有猎物,欢呼一声便冲了进去。
或许可浅媚的确该属于草原。
她在山野里的跳脱和潇洒,如草原里自在翱翔的飞鸟。
上次来时她和唐天霄还不太熟,多少有些顾忌;何况又有个俊逸如仙的庄碧岚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总算不曾表现得太过出格。
但她如今显然已不再把唐天霄温和的警告放在心上。
唐天霄自负俊美过人,可她素日看得多了,根本不会再惊艳,何况如今还“睡肿”了半边脸。
唤了几次唤不回来,唐天霄越性放慢马匹,转头问紧随身后的卓锐:“附近暗卫设置得不多吧?”
卓锐低声道:“遵了皇上嘱咐,怕打草惊蛇,安排得并不太多,藏得应该也很严实。但若发出信号,很快便能集中于一处,便是有人图谋不轨,想来也不难应付。”
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这些人便是有所行动,人数也不会太多。唐天霄和两名近卫身手便已相当高明,再有暗卫相助,总不致为人所趁。
唐天霄沉吟道:“嗯,如果这些人矛头对着朕,便是这丫头跑远些了没关系,——说不准还更安全。”
卓锐愕然,好一会儿才失声道:“皇上……”
唐天霄警觉地向两侧打量了下,才茫然地回头望向他,“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没……没什么。”
卓锐踌躇片刻,才低声道,“只是觉得皇上待淑妃实在是好得无以复加了!”
唐天霄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不过是怕她惹出祸事来,连累朕罢了!”
卓锐不敢多作评判,只道:“臣还是觉得,如此深入险地,以身诱敌,未必太过行险了些。若真不放心时,把那些可疑之人一古脑儿抓了,严加审讯,还怕审不出结果来?”
“不过是有些可疑而已,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先例不能在朕这里开。”
唐天霄悠悠道,“何况若都是昨日那些悍不畏死的家伙,你审谁去?不如虎穴,焉得虎子。这游戏,还蛮有趣的。”
前面那个在马上忽然半弓着腰缓缓而行的女子,此时正一舒袖,弓弦声响处,空中飞过的一只大雁应声而落。
他隔了树影却瞧得清晰,笑道:“便是真有猛虎咬来,朕不怕,她也未必怕。”
咬着那个“她”字,他的声调已是说不出的宠溺绻缱,明珠般的眸子似染了春水般潋滟。
卓锐便垂了头沉吟。
有个这么个英明睿智却深情脉脉的帝王,真不知是喜是愁是烦还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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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已不紧不慢地踏上了山坡,虽是修有山道,其中一侧却还甚是陡峭。
唐天霄向前唤道:“浅媚,慢些儿,也不看看什么地儿,小心摔下去跌个断胳膊断腿的,我可不拉你!”
依稀有一抹灵动的翠绿身影在前方一晃而过,可浅媚脆生生的回答已经传来:“知道了!你还是小心自个儿吧!小心摔下去跌个断胳膊断腿的,我可不拉你!”
唐天霄一笑,也不生气。
这时只闻空中传来一声长唳,忙抬头看时,一只黑鹰正在山头盘旋滑翔,其体态庞大,足是寻常老鹰的双倍,足如钩弋,翅如铁扇,却灵活自如。
更为奇异的是,此鹰双翅对称般长了簇白羽,掠过日光时甚至反射出银甲般的透亮光芒。
唐天霄一边取了箭搭于弦上,一边道:“这鹰倒是少见。若抢了她的,会不会再和朕撅上半天嘴?”
卓锐皱眉道:“这鹰……似有些眼熟。”
话音未落,唐天霄的羽箭已迅捷窜了出去,直奔目标。
以他的力道和准头,自然十拿九稳。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奔到前面去寻落下的猎物的准备。
这时意外却发生了。
眼看羽箭快要赶上那黑鹰,它翅膀转了个方向,飞快地一旋身,竟把那羽箭躲开了。
唐天霄愕然,苦笑道:“不会是谁家驯养的猎鹰吧?”
正猜测时,忽听前面可浅媚一声惊叫,立时心中一悸。
他只顾顿下脚步射鹰,可浅媚早已走得不见踪影,此时那声惊叫,却已数十丈开外。
“浅媚!”
再顾不得猎什么鹰,他急急驱马奔向前查看。
卓锐、陈材紧随其后,连声唤道:“皇上……公子请慢些,慢些,这山道很是危险……”
唐天霄充耳不闻,一气上前奔出百丈开外,才发现了可浅媚所乘的枣红马。
马背上空无一人,马儿却还的儿的儿的往前跑得飞快。
卓锐、陈材等人已赶上前,也怔住了。
此处山道狭窄,若有个马失前蹄什么的摔下,倒也不希奇;可马儿还好端端的,马上的人怎么会不见?
旁人也许还有可能骑术不精一头栽下来,但可浅媚来自北赫,草原上行走时,素来以马代步,一身骑术之精湛,连身手高明的唐天霄都自愧不如,绝不可能有那样的意外。
唐天霄连忙跳下马,推开愕在当场的卓锐二人说道:“快找!”
卓锐、陈材忙跟着跳下马,一边往后找去,一边急急劝道:“公子,左不过就在附近,不用太着急。”
前后不过百余丈的距离,若是人不见了,更是只可能在眼前这三五十丈的山道间。一时半会儿,便是飞也飞不了多远。
可他们将这段山道来回走了两遍,连一侧的陡坡都细细查看了,都不曾发现任何端倪。
可浅媚这么个大活人,居然真的不见了。
她的身手很不错,一般人近不了身,七八个壮汉未必斗得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