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就是这样,苏景仰头,觉得自己就是在坐牢,没有期限的在坐牢,但是她知道,自己总会出去,总会离开。
她很害怕,所以她必须打开灯,拿一把椅子靠墙坐着,不看窗外。
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灯,虽然刺眼,但为了不害怕只能怔怔地望着。
坐着坐着,苏景觉得有点儿冷,干脆用双手抱着双腿,头抵着后面的墙壁,眼睛仍是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不敢看黑的地方。
跟陈前朝夕相处的两个月,她落下一个毛病,很害怕黑,一到晚上,就过得生不如死,睡不着,想孩子想的彻夜难眠。
身上穿的这套纯棉睡衣,是陈前亲自出去给她买的。黄毛跟他一起去的,他担心警方一天比一天查的严,查找范围一天一天的在缩小,这太危险。黄毛从来不谨慎,有点胆子小,加上鲁莽,恐怕被抓住会给他惹出点什么麻烦事儿。
两个人都走了,她试着砸开门,但她的力气根本砸不开眼前关住自己的这道门,那外面的锁太牢固太结实。
陈前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她浑身无力的哭着拿起椅子砸了这屋子的玻璃。确实没用,只是发些罢了,窗子外面都有钢筋。
想起这些有过的徒劳挣扎,苏景绝望的哭了。
荒郊野外一般,心里恐惧地待在这栋房子里,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害怕。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哭了,这太软弱,不像自己,哭给谁看?上一次这样哭,是顾想想出生后医生说有生命危险。
热热的眼泪淌在手背上,嘴唇碰到,咸咸的涩涩的。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打开门的声音。
苏景先是吓得魂都快没了,接着知道,是陈前打开锁门的锁要进来。
陈前推开门……
苏景先是用满是泪珠的眼睛望着他,接着快速的就要闯出去,身子被他抱住,苏景哭着踹他,挠他,有把刀子甚至想杀了他。
两个月,六十多天,她受不了了。
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星期,她还指望着他交代完想交代的事情然后放了她。
看来,是她把他想的太好了。怎么可以指望一个杀过人的人有正常人的想法和行为?
苏景一脚踹在他的要害,跑了出去!
除了她住的屋子这门,其他的门都没有上锁,但是,外面那一道雕花铁门是上了锁的,被一圈的铁链子缠住。
黄毛跑出去:“姐,你别跑啊!”
苏景想要**,但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手指摸到墙皮抓的手指甲全都疼。活了24年,第一次站在倾盆大雨下感受着雨水的重量,大雨打在脸上,几乎要把她打趴下了。
苏景没有跑出去。
陈前出来,态度很平静,淋着大雨把她抱在怀里,不容她乱挣。
黄毛不知道该怎么劝,最近劝了数次,其实,黄毛知道前哥很快就会把她放了,只需要再等一等。但是,他和前哥的话说出来谁会相信?哪里还有信用可讲?谁信谁他妈是傻瓜,除了他本人。
陈前把苏景抱去了浴室。
这浴室简陋的很,但好在干净且能淋浴洗澡。
陈前的嗓子哑了,望着她的眼睛,拿起她抓过墙皮的那两只受伤的手说:“你闹什么?明知道出不去你闹什么?伤的不是你自己?很生气是吗,打我两下。”
苏景哭着,度日如年莫过于此:“你对你的前妻好,事事周到,你对你的女儿也好,事事周到,这些我看在眼里过,我跟陈萌的相处还可以,我没讨厌过陈萌。可是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也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用人的角度去分析你。今天你对我的这些折磨,是为什么?就因为我跟顾怀安有关系对不对?我听人说,你出狱后很想杀了我,为的是让他伤心,你后来没杀我,杀了東子,那现在呢,你改变主意了是吗,在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一边折磨我一边挣扎着要不要杀了我?顾怀安没害过你,你自己知道……”
陈前低头望着地上的她,湿湿的头发糊了半边白皙的小脸,瘦了很多。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伸手,雨水冲刷过的手指拨开她的头发,眼神里有点异样的东西在闪动:“我挺喜欢你的,不希望你虐待自己。但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任何猥亵你的行为。如果我做,天打雷劈。”
“如果你做……”苏景的眼睛里控制不住的还是淌着热泪,精神近乎恍惚:“如果你做,你不天打雷劈,是把最不好的报应都报应在陈萌的身上。”
苏景害怕极了,像个小老鼠缩着怕猫一样。两个月,时间真的不短,要知道这是朝夕相处,他表露过什么,她很清楚。
除了她说的陈萌这个,她都不信。可悲吧,跑不出去,只能要他的一个毒誓来安慰自己别害怕,别虐待自己,顾怀安会找到你。
陈前的视线盯着她,眼底一片红血丝随着瞳孔在变化着,他犹豫了很久,才点头:“如果我做,把最不好的报应都报应在我女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