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她擦了擦被泪水模糊的眸子,只有当心痛到极致,才能离开得彻底。
在包里翻了翻,找出明天飞往温哥华的机票,拿在手里。
萧念的心里,仿若有了个落脚点。
明天就要离开,可以了无牵挂了,终于,不用再左右摇摆,害怕自己狠不下心了。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天仿佛是瞬间,就夜幕降临了。
萧念走出大楼,有些害怕的将自己抱紧。
天下之大,她不能回晏家别墅,也不能回市中心的公寓,那里也是晏夙锦的地盘。
更不能回萧宅。
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容得下她的。
萧念拿出手机,刚刚打过来的是个陌生的电话,属于境外电话。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远在温哥华的萧南城。
朝着电话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女声,很熟悉的女声。
上次也打过电话过来,萧念想起来,上次对方说她叫褚绾绾。
“你好。”她的嗓子有点哑。
“萧念吗?我找萧念......”可是对方接起电话,声音却很慌乱。
萧念皱起眉头,总是莫名的不喜欢电话那头慌乱的声音。
连句话都说不清,还能表达什么意思。
“我就是。”
“哦,萧南城.......萧南城这次是这的没救了,他是真的犯了严重的法,他......他贩毒......被抓了现行,你去云城.......找我表哥......”
“我表哥会有办法。”
萧念心里猛地一怔,手机也差点从手里滑落下去。
“怎么可能?”
忍不住吼了出来,萧念压根顾不得现在是在大街上自己的面子了,在一个大的花池边停住了脚步。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完,心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起来。
“有人害他?”萧念又问道。
“不是,不是——”电话那边的女人,猛烈的摇头,“我现在一时之间说不清,我给你个电话,你去找我表哥秦九洲......让他来美国,他一定有办法......”
听完,萧念脑子里又一个炸弹瞬间炸开。
“你说秦九洲是你表哥?”
对方的注意点却根本就不在萧念的这句话上,“对,他在美国很有势力的,跟美国警方也很熟,我给你一个电话,你待会打给他......”
“不用了,你发给我具体地址就行。”
“好,你快点啊——”
......
说完,萧念将还在发热的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
秦九洲?怎么会和远在美国的哥哥扯上关系,听电话里头褚绾绾紧张的声音,她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和哥哥是情侣关系。
只是令萧念想不通的是,萧南城在美国经营着萧家的家族企业,在商场上也是叱咤风云,谈笑间决策生死的一个人,怎么会交上这样一个冒冒失失的女朋友。
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没过多久,她手机上便收到褚绾绾发过来的地址,顺便加一条,十万火急,火速救援。
......
萧念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报了陆婳小区的地址。
“师傅,麻烦快点。”她催促着。
“没办法啊,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小姐你看看这路上堵的车,不到半个小时是没法疏通的。”司机摇着头说道。
萧念往车窗外看,果然,车辆排起了长龙。
她只能隐忍内心的焦急,过几分钟便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
黄昏的灯光打在她忧虑的脸上,如思家心切的人儿回不了家,心急难耐。
萧念靠在挡风玻璃上,神情疲倦。
哥哥,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过了这一道坎,萧家大概就能好了吧!
她失落的想着,眼里有残留的希冀之光。
倏尔,手心里握着的手机振动起来,她吓了一跳,赶紧拿出手机来看。
晏夙锦的电话,不知疲倦的打来。
在响了第十次之后,终于没了动静。
......
道路疏通,出租车终于能够正常流动。
车子很快到了陆婳所在的小区,晏夙锦的电话再没有打进来。
萧念眼里希冀的光也再没有燃起。
突然,起风了,树叶被吹得哗哗的响,黑云袭来,像是狂风暴雨的前奏。
萧念心里冷得不像话,总是莫名的讨厌下雨,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下雨寒冷,而她身边没有给予温暖的那个人吧!
陆婳来打开门的时候,被萧念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的小宝贝,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头发被风吹得蓬乱,一双大而亮的眼神此刻无光的睁着,不怪陆婳看了害怕,萧念此时的样子,就像是频临死亡的人一般。
哀默,大过于心死。
大概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吧。
“有衣服吗,拿件衣服给我披着,我好冷。”萧念进来,便找了个地方坐着,怕自己支撑不住突然倒下,好丢脸。
“有有,”陆婳急忙将自己拿件白色的小貂皮拿过来给萧念披上。
又关切的说道:“不过,念念,你全身都有点湿润了,最好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放水,好吗?”
萧念摆摆手,拉住她,“不要,我现在不想洗澡。”
她说话都没有力气,很害怕自己就这样晕倒在洗手间里。
“那好吧,”陆婳说着,给她泡了杯红枣姜茶,“出什么事了,弄这么狼狈?”
陆婳边说,边替她整理着蓬乱的头发。
这个样子,哪里还有昔日高傲的小公举样子。
萧念靠在沙发上,声音气若游丝,“让我睡一会,睡醒了再跟你说。”
......
本来只是想眯一会的,谁知一眯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梦里,父母健在,哥哥躺在藤椅上,点着雪茄逗着高大的阿拉斯加,俊美无双。
她坐在秋千上,用脚点地,将自己晃荡得很高,仿佛能看到海城那边的山,能看到云层上,自己遥远的幸福。
画面一转,父母双双死在自己的眼前,她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吐血,而自己站在被玻璃围起来的小柜子里,拍打着,叫喊着,无能为力。
像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未来近在眼前,而她隔着玻璃,找不到出路。
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玻璃做成的柜子里,有人来打开柜子,给她送饭以防她饿死。
萧念猛地抓住那人的手,狠狠的咬去。
待看清来人,才发现给她送饭的是何云汐,含笑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被关在笼子里。
她再也受不了,拔腿便往外跑,被抓回来,粗壮的鞭子抽在她的身上,白皙的身体上顿时皮开肉绽。
她向后看,却看到用鞭子抽打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晏夙锦......
“啊——”
萧念再也忍不住,尖叫着从梦魇中醒过来。
陆婳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念念,你怎么了?”
萧念看着白炽温暖的灯光,放凉的姜茶,还有近在咫尺的好友,心头的恐惧感慢慢消散一点。
她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说道:“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陆婳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一般的哄着她,“没事,只是个梦而已,没事了没事了。”
......
“婳婳,我哥他......坐牢去了......”
在沙发上坐了许久,萧念才慢慢的开口说道。
陆婳的身形明显怔了怔,“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念点点头,“嗯,今天那个叫褚绾绾的女人给我打电话了。”
陆婳怔了大概半分钟,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
想要开口安慰她,却终究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她才放声哭了起来。
“婳婳,你怎么了?”萧念有点手忙脚乱,怎么自己来寻求安慰的,她倒先哭起来了。
陆婳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巾,“念念,我很难过,很难过,”
她捂着胸口,“你不知道,在我心里,萧南城已经跨越了哥哥的级别,说不上来......”
那么坚强勇敢的一个男人,好好的去美国,怎么就去坐牢了?
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念念,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我的心里,早就把你的家人当成了我的家人,他们出任何事,我和你感同身受啊——”
听到萧南城去坐牢的消息,她的痛心并不比萧念的少。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心脏都挖了出来。
她从小就是孤儿,萧念这个萧家的大小姐不嫌弃她的身份,从小和她一起玩,萧家的每一个人也对她很好。
陆婳想不出来,此时的自己能为萧家做点什么。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便难受得更加厉害。
......
晏家别墅。
晏夙锦长腿交叠坐在珍贵的真皮沙发上,维持这个姿势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直到佣人第三次过来问道:“晏先生,菜已经热过三次了,您看要不要现在用餐?”
挂在墙上的钟摆指向晚上十点一刻,晏夙锦不相信似的抬起腕表,直到腕表时间指向的位置和钟摆上的时间如出一辙。
原来,不是自己眼花了。
是真的,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来。
“晏先生,菜再热下去就不能吃了,得重新做......”
晏夙锦将手指间的烟蒂在烟灰缸中摁灭,性感的声线也因为抽了太多的烟而更加低沉,“再等等吧......”
等......
他眼皮一直的跳,晏夙锦有种预感,她怕是不会回来了。
电话他也打了无数个,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如果那个女人还不满意......
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晏先生,要不......我去给太太打个电话?”佣人问道。
晏夙锦鹰隼般的眸子锐利的扫过佣人的脸,吓得她赶紧离开。
“不用!”
拳头,在沙发边紧握,“她今天不回来,便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隐忍的怒意,其实他没感受到的,是他居然在害怕。
害怕如果萧念接了佣人的电话,那他该作何打算。
如果她接了电话,依然是不肯回来,那又该怎么办。
......
半个小时后,林致的电话打了过来。
晏夙锦本不想这么做,但是......还是接起了电话。
“晏总,夫人和陆小姐一起开车去了......依山别墅区。”林致说完,有些紧张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知道了。”晏夙锦边说,边用力掐着自己深锁的眉头。
“晏总,要不要我现在开车去将夫人请回来?”他在等着老板发号施令。
晏夙锦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神情,是说不出的疲倦,“不用了,随她去吧!”
“可是,可是......”
林致想,自己不用说,晏总也应该知道,夫人去依山别墅区,是要去找谁。
可是,晏总竟然说不用去找,该不会是他耳朵听错了?
想要再三确认的林致,却听到电话里头一阵忙音。
拿开手机看的时候,电话那头,早已经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