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凶器也,不得已用之,从武帝后,绣衣使者存在出现的几率,就很小了,如今国泰民安,如果不是张敞大人在皇帝面前保举你,而恰好严延年太守又将颖水县的事情禀报给了天子,我想,我这次是来不了颍川,更别说能碰到你。”
“既然受了皇帝命令,我自然要细细考察你,无论是酒肆还是狱牢,你果然算没有让我失望。”
“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这句我最喜欢。”
“相逢即是有缘,”苟参听了说:“卫士令大人虽然皇命在身,但到底救了我,苟参仍是要谢谢你的。”
苟参说着就双手合揖,对着朱博额首,朱博点头受了他的一拜:“你不必谢我,我受你一礼算是替张敞收下,至于皇帝那里,到了长安,你亲自到未央宫宣室殿叩谢吾皇就是了。”
苟参这时忽然问:“卫士令本来对我冷冰冰的,在了牢中却和我不停的说话,一者是为了了解我,二来,应该怕我想不开自寻短见,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吧?”
“因此,苟参还是要谢谢卫士令的。”
苟参说穿了朱博的言行,朱博就点头:“刚才我屡次让你谢我,你却硬气,如今不让你谢,你却又顽固,有意思。”
“同你一起的那个陈汤,虽然阅历年纪都比你多、大,但是与姓情你相比,差之甚远。”
原来朱博捎带着也试探了陈汤一番,苟参心里唏嘘,这个朱博做事还真是出人意料。
酒囊早已空了,两人谈兴浓郁,不知不觉天色放亮,雪却没停。
一夜的大雪将群山装扮的银装素裹,树枝上全都是尺许长的冰棱条,风一吹过,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朱博和苟参从洞中走出,说:“给你换身衣服,咱们就可以上路了。”
苟参摇头:“这个却是不必,我如今还是待罪之身,皇帝召见,不可不听诏令,但刑律不可废,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我却还是颍川郡的戍边人犯。”
朱博听了点头:“好,那我们就此启程,一切请皇帝裁夺。”
两人下了山到了驿站,朱博亮了身份,取了两匹马和食物,就此上路。
一路策马疾驰,几乎是昼夜不停,所幸过了函谷关后就没有雪,加上朱博身份特殊,每每在驿站吃饭换马,都没有耽搁时间,不过苟参那一身囚服很是招人瞩目,苟参却坦然处之。
路上倒也神速,到了第二天下午,长安就遥遥在望。
这一路走来,苟参发现朱博其实并不喜欢说话,做事全然一副冷峻军人作风,想来他能从一个普通的门卫屯兵被皇帝刘询赏识,一跃成为秩六百石的卫士令,除了武力出众,身上没有过人之处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