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这么抬爱,我实在受宠若惊,不巧今天恐怕不太方便,一个朋友大老远过来找我……”
方俊谚摆了摆手示意不碍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便和众人以一种酒足饭饱的姿态,继续顺着阴凉处朝公司走去。
……
我在酒店点好菜,又将具体地址、包厢房号以短信的方式,给滕子重新发了一遍,这才安下心来,然后闭上眼睛吹着空调,等待着他的到来。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滕子带着一只遮阳帽,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走进包厢,我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然后又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说道:“你这满头大汗的,怎么跟没有汗腺的狗似的,就差用舌头散热了。”
滕子用遮阳帽使劲的扇着,白色衬衫已经湿了一半,自嘲道:“我过得一直不就是狗的生活,却还没有狗自在。”
我轻轻叹息,却不觉得滕子这个笑话有多好笑,心却因为他这一句写实性的话语而疼痛,沉默了许久,笑了笑道:“夏季酒水供应需求太大,恐怕你没时间举办开一场赔一场的演唱会了,我允许你偶尔装.逼,但不许太过分。”
恰巧这时服务员已经开始陆续上菜了,滕子拿起两瓶青啤,随即不讲究的咬开一瓶递给我,自己也喝了一瓶,刻意转移话题似的问我:“先喝,喝完了再说话,还有一点提前说,今天必须我买单!”
我摊了摊手,不给他机会道:“我刚刚已经买完单了,恐怕你没机会了。”
滕子恼火的夹起一块白斩鸡说道:“你这么耿直,来,奖励你一块鸡屁股,不谢,赏你的。”
事实上,我和滕子早已成为不分彼此的朋友,为了化解尴尬,我夹起鸡肉,扔进嘴里,然后拿起啤酒,对着瓶子喝了一口,放声笑了笑。
菜并未吃上几口,两人已经各自喝完了一瓶啤酒,笑声过后,滕子轻轻放下空啤酒瓶,看着窗外的院子,神情在不察觉中黯淡了下来,说道:“其实,今天我过来是和你告个别!”
我不愿因为这样的话题打扰吃饭的兴致,事实上是不愿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语,便催促道:“事情摆在那儿,吃完饭再说又不会跑了,别打扰我们吃饭的心情。”
滕子又一次陷入到了沉默中,他好似在最近的生活里参悟了很多,终于低沉着声音对我说道:“好!”
……
这顿饭可能是我最近吃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从一点钟将近吃到三点,我还想继续下去,可是一次次打嗝已经提醒我胃到了极限。
我和滕子一人点上一支烟,消遣着吃完饭后的无所事事,两人继续闲聊了起来,可我总是将话题朝着欢乐的方向带,因为我不知道哪一个沉重的话题便会调动起滕子的情绪……聊着聊着,滕子看了看手表,调侃着问道:“我时间可不多了,你还打算瞎扯多久?”
聊到这个份上,我又想起滕子先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情再次感到压抑,对他说道:“说吧,告别打算去哪,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你人走,腿留下来!”
滕子看着我,表情不似刚刚那般淡然,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件递给我,道:“这里面有几张卡,你替我转交给Anna,每年夏季客流量猛增,她都会因为酒水供应,和大量资金短暂周转而苦恼,应该用得上。”
我犹豫了一下,也不伸手去接,因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可这种别扭又似乎没什么道理,半晌问道:“为什么要我转交东西,即便你要去哪里,也该亲口和Anna说去,和我说算个什么事情!”
滕子仰起头,对着头顶的吊灯,将滞留在口中的烟雾全部吐出,看上去没什么痛苦,痛苦却藏在内心最隐秘的地方……他终于摇着头笑了笑,又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早上我刚回来,便听到Anna打算再次去东北的消息,上次她已经吃够了苦头,一个女人在外面,终究不是个事情,我决定帮她去东北,寻找这个叫许俊的人……反正这辈子终究有人要奔波在路上,与其是她,不如是我!”
我无言的看着他,他的脸上满是疲态,转而起身背对着我,站在窗口看向繁花盛开的窗外,这一刻,我在他的背影里,真切的看到了一种已经熄灭的情绪,他的身体好似随着这种情绪冲破了禁忌,而这种情绪叫做无私……
我顺着滕子看的方向朝外望去,口中吐出的烟雾在阳光的映衬下,悠悠的顺着空调吹拂的方向,飘向了窗外,这朦胧的场景看得我入神,一阵热风从滕子打开的窗子吹了进来,吹的在空调下习惯清凉的我,一阵闷热感,我按灭了手上的烟蒂,然后扔进烟灰缸,依旧很冷静的说道:“你打算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