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架子,连我们的面都不肯见呢。昨儿是皇后的芳诞,她都没去,前头大戏醉酒闹事的就是她,如果不是有了身孕,太皇太后非得降罪不可。”
“就是就是...听说她性子极坏,在北五所当差的时候,还偷过人的膏脂。”
“不会吧!皇上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我看她模样儿比不过宣妃,身段儿比不过平妃,你们说说,她是不是给皇上下蛊了...”
她们说得不堪入耳,好似蓅烟已经变成紫禁城里最坏的姑娘。董芷妤是从东苑调来的,而且是托了蓅烟的福,实在听不下去了,便道:“你们别胡说八道,待蓅烟姑娘明儿册封了,成了答应、贵人,小心一个个把你们舌头给割了!”
穿墨绿夹衫的宫女“呸”了一声,轻蔑道:“贵人?凭她能一步登上贵人?哼。”
就在她们七嘴八舌诋毁蓅烟的这会子,西暖阁里康熙正在同蓅烟讨论该搬到哪座宫殿能够离乾清宫最近,而且主位空缺。坤宁宫是最近,但皇后的地盘蓅烟死都不会去。景仁宫、翊坤宫也近,但景仁宫有宣妃,翊坤宫有平妃,蓅烟搬去怕是人身性命都难保障。最后,康熙决定让蓅烟住长春宫,远是远了点,贵在清净。又担心蓅烟一个人住着孤零零无聊,思来想去后,从新晋的妃嫔中挑了傻不愣登的马答应搬去与蓅烟同住。
住的地方算是定下了,蓅烟光着脚丫子坐在康熙旁边,嘴里咬着柿子,吃到满手满嘴的汁液,她问:“你打算封我做什么?”
“朕没想好,要问问皇后。”他说的是实话,明面上后妃都是皇帝下旨册封,实则都得皇后盖章,皇后不盖章,皇帝没法子。况且,对他来说,蓅烟不管什么封号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就算她只是个答应,旁人也别想能欺负到她。宫里的规则就是这样,说到底,身份家世品阶都是浮云,皇帝的偏心眼才是重点。
蓅烟吃完柿子,满手黏黏的,正要喊人拿帕子,没张口,小桃红已经端着温水巾帕上前,跪在地上伺候蓅烟洗手。小桃红是个伶俐人,以前看不明白,现在是看得清清楚楚了,皇帝把这蓅烟姑娘是放在心坎里的,若不然怎会隔了一年还亲自去长沙接人?小桃红轻手轻脚的伺候着,在蓅烟吃上第一口柿子的时候,她就命人紧赶紧的在廊下烧着热水。脸盆里一直预备着不冷不热的温水,凉了就添热水,多了就倒掉,总之,必定要在主子要洗手脸的时候能立马端上温度适宜而且不多不少的一盆洗脸水。
御前当差,就是这么难。
蓅烟如今被木兮素兮伺候惯了,很多事开始觉得理所当然。她洗完手擦了脸,便等着人拿膏脂来。大冬天的,风一吹,半会功夫就能把皮肤刮花。
“内务府可有给你指派宫人?”康熙斜斜歪着,看着蓅烟照着镜子涂香脂。此时有两个宫女在蓅烟面前伺候,一个举着镜子,一个举着膏脂罐。因为蓅烟盘膝坐在炕上,两宫女只好跪着。蓅烟道:“派了四十个人,说要我挑八个。”她胡乱的抹了手,侧身靠在康熙身上,玩着康熙腰间的一只白玉佩,道:“我要那么多人干嘛?有素兮木兮就够了。”
宫人悄无声息退下,内殿只剩二人。
康熙仰面思虑片刻,笑道:“等册封的旨意传下去,你就是主子了,应当有主子的架子。加上素兮木兮,你身边也就区区十人而已,怎么就多了?到时候你还嫌少。”他把手掌覆在她的小腹,蓅烟脸上遽然一红,“干什么呢?她们就在门口盯着...”她压了压声音,“人多了有什么好?你看看乾清宫,到处都是人,咱们想说句话都得防着。”
“你想什么呢?朕只是想摸摸小皇子...”
“小皇子?谁说是小皇子啦?玄...”她看了一眼外殿,压低了声音才唤:“玄烨,我跟你说,你是一国之君,可不许重男轻女。我好不容易答应你生下孩子,到时你如果嫌弃,将来就甭想我再生了。我带着女儿回长沙去...”
动不动就说回长沙,好像她真能回去似的。
康熙拿手指捏住她的双唇,略带薄怒道:“不许说回长沙的话,你都是朕的后妃了,怎么还有可能回去?朕听着也就罢了,如果被旁人听见,有你的苦果子吃。”说完,双手揽了揽蓅烟的腰,悄声劝诫道:“往后在朕面前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但当着外人,一定要谨言慎行。朕知道你待人从无坏心,坏就坏在一张嘴!”
“我嘴怎么了?怎么个坏法?”蓅烟娇嗔着嘟嘴瞪康熙。
因为实在太可爱,被康熙一口给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