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说:“皇上有旨,罚江嫔娘娘十日禁闭,任何人不得相见。”江夫人仍想再问,话到嘴边,硬是被侍卫冷峻的面容生生给吓懵了。她心事重重回到家府,江无正哼着歌儿逗金丝雀,蓅烟母亲在旁侧伺候着喂食。
江夫人先唤,“二夫人。”
蓅烟母亲答应了,客气道:“夫人怎么就回府了?可要摆早点?”宫里规矩大,一时把人拦在门外的事常有,蓅烟母亲并未多想。江夫人摇摇手,“侍卫说,江贵嫔娘娘被皇上关禁闭了...老爷,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是为了何事?”
“禁闭?”蓅烟母亲手脚打颤,撒开一盆的鸟食。
宫中新人辈出,得宠失宠乃皇帝一念之间,蓅烟母亲不敢多想,夜里总是忧心垂泪。
苏雀是清早进驻枕霞阁的,他没有进院子,只守在院门口。若湘从小厨房提着热水去寝殿,隔着还未散尽的黑雾看了苏雀一眼,便匆匆跑进殿中。蓅烟已经用过膳,她挺着肚皮伸懒腰洗脸穿戴,略略施了一层胭脂,朝若湘道:“你去问问苏雀,皇上要关我禁闭,可太皇太后要我去给闵月公主跪地道歉,这事儿怎么办?”
若湘“哦”了一声,面含娇羞,转身出去。
苏雀正在走来走去的巡视,见若湘朝自己走来,便顿住步子。若湘不敢直视苏雀,盼顾左右,到了跟前才盯着他的鼻尖,“主子让我问你,她今日能出去给闵月公主道歉吗?”
“皇上有旨,十日内江嫔不允出入。”他板着脸,一本正经。
“那你...”若湘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苏雀低头看着她,问:“若湘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一定知无不言。”若湘呼了一口气,才与他对视,“这十日都是你守卫?”
苏雀愣了愣,片刻后才道:“是。”
若湘一笑,仿佛极为欢喜,“那我给你预备茶水。”
蓅烟虽然整整十日没有出枕霞阁,却也没有很无聊。几乎每天半夜,康熙都会准时过来陪她。好像回到了当初她住在西暖阁里的那段时日,他总是半夜才有闲空找她,她也常常等他到半夜。她怀孕后睡眠大不如前,有时翻来覆去到天亮,有他在时,方觉安稳许多。
夜凉如水,雪早已化开了,明月当空,风里竟有一丝春意。蓅烟挽着长发,盘膝坐在炕上吃煎牛肉,刀叉并用,举着手要喂康熙。康熙在对面灯下看折子,牛肉喂到了嘴边,才抬眼瞧了瞧。他说:“朕不饿,你自己吃。”蓅烟倔强,摇了摇叉子,就是不收手。
康熙只好就势吃了,无奈的看了蓅烟一眼,继续瞧折子。
蓅烟心满意足,吃下半斤牛肉,嘴还没擦便跑到穿衣镜前掐着腰身,“又该胖了,听说生完小孩后很难减肥,哎,我干嘛要生孩子?要是能不生就好了。”
“胡话!”康熙终于放开折子,走到蓅烟身后,用手臂圈住她的腰身,望着镜中两人的身影,“咱们要生一大堆孩子,如果是皇子,朕就带着他们踢蹴鞠、射箭骑马、打库布。如果是公主,就跟着你在家里写字练女红...”转念一想,补充道:“跟着素兮学。”
蓅烟被逗乐了,噗嗤一笑,反手揉他的下巴,硬邦邦的胡渣是她喜欢的触感,“公主就非得写字练女红?公主就不能踢蹴鞠、骑马射箭?你偏心!”
“朕就是偏心。”康熙把脸塞进她的后脖子里蹭,“朕偏心你。”
两人轻言软语的说着,至露水初生之时方歇息。因已经是年关时节,康熙起得晚了些,朝廷诸多官员都放了大假,两人又难得的能在天亮后还黏在床上说悄悄话。
天天见面,哪里有那么多话讲呀,连素兮都整不明白。
过完禁闭的十日,康熙陪着蓅烟去探望闵月公主。蓅烟内心是拒绝的,但太皇太后有旨意在先,她不敢违抗,况且康熙说要陪她去,她才勉强答应了。
闵月公主落水生病后,被临时安置在离御花园极近的一座空闲院子,有两名贴身宫女伺候。蓅烟一直没弄明白她为什么要跳水,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她满心的疑问,只有闵月公主能解开。进了院落,闵月公主已合衣出来跪迎,康熙要扶,被蓅烟一瞪,硬生生把虚扶的手给收了回去。闵月公主看在眼里,唇角露出颇有深意的笑意。
原来皇帝,也有能制住他的女人呢。
蓅烟懒得客套,二话没说便道:“你为何要陷害我?到底是我推你,还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你心里最清楚。”闵月公主亲手端来香茶,把蓅烟的话置于脑后,并未生气,也未动怒,反而语笑嫣然,朝蓅烟道:“这是我从朝鲜带过来的香茶,娘娘尝一尝味道。”
“鬼知道你有没有放毒?”蓅烟口不择言,康熙的脸顿时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