蓅烟长胖了,不止一两圈,肚皮上松松垮垮难看的妊娠纹更令她恼火。两个嬷嬷一边给蓅烟量尺寸,一面说:“主子可以寻御医院一个叫慕容的医女给您瞧瞧,听闻此人曾在南方荒蛮之地长大,对奇花异草之类极有心得。前些年惠主子出月子后,也请她开过膏药呢。”
尺寸量好后,几个太监高举着数寸布料子上前,“请贵嫔娘娘择选衣料。”
蓅烟一眼看去,只见樱色的苏锻,琉璃色的湘绸、绿青色的绫罗...有色彩艳丽的,也有端庄素净的,抬手抚摸过去,样样都是滑顺柔软。她对衣料、女红、针线之类,总是无法得心应手,便唤过素兮,“你帮我挑吧,淡雅些便可。”又朝嬷嬷们道:“顺便给我屋里的几个丫头也量一下尺寸,预备几件秋天穿的宫袍。”
嬷嬷福了福身,满是客气,“启禀娘娘,奴婢等只负责主子的穿戴。至于奴才们的...”她思虑片刻,害怕惹蓅烟不快,便道:“奴婢明儿请负责的绣女过来给姑娘们量尺寸。”
蓅烟没有仔细计较,点点头,“甚好。”
傍晚时候,若湘去御医院寻传说中的慕容医女,没想到在宫街上撞见了苏雀,那种又欢喜又酸楚的心境一下子涌了出来,使得若湘手足无措。苏雀见了她,倒是从容款款,“若湘姑娘好。”若湘情不自禁就笑了,又有些紧张,“苏大人好,苏大人去哪里办事?”
苏雀身边跟着两个手下,越发公事公办的样子,“皇上命我去趟慈宁宫。”说完,抱拳道:“告辞。”若湘垂脸低头福了福身,再抬头时,他已经走远了。
若湘没有回头看他的背影,遇见是欢喜,可是他的背影,足以叫她心痛。
如果他们之中有过什么,也早已如烟消、如云散。
慕容医女平素与其她医女毫无区别,唯有宫里的主子生产时,才会陡然走俏。若湘去找她时,她正在晾晒草药,宫里的医女本就是给御医们打下手的,从来都不允自行出诊。
若湘笑道:“江贵嫔娘娘明日请您去枕霞阁一趟。”
慕容医女面无颜色,脸上冷漠无光,她说:“还请姑娘回禀,奴婢凡事无法自己做主,请江贵嫔娘娘禀明皇后娘娘,由皇后向御医院下旨。”后宫的主子,若当真计较起来,只认太皇太后、太后,还有皇后。旁的,再得宠,也只能算小主。所以她话里虽然有刺,但规矩上并没有瑕疵。若湘嚷道:“你当真不去枕霞阁?可别后悔咯!”
蓅烟近来又是产下小公主,又是册封,在宫里可算炙手可热,奴才们更是趋之若鹜,况且哪有娘娘开了口,青睐于你,你却不当回事的?
她一个医女,说起来比宫女的地位还要低,谁敢这样装腔作势?
“若湘姑娘,您听明白了,我不是不去枕霞阁,是御医院的规矩如此,我若坏了规矩,是要受罚的!”慕容手里的动作未停,她正义言词,把若湘给唬住了。
若湘一时无语,琢磨良久,才气呼呼道:“咱们等着瞧!”
回到枕霞阁,若湘立马添油加醋的在蓅烟面前告了状。蓅烟知道若湘的性子,从她的话里拎出重点,“依她的意思,是要我禀告皇后,再由皇后下旨请她来枕霞阁?”
若湘捣蒜似的点头,“是。”
蓅烟看向素兮,“宫里有这条规矩?”平时她要什么就有什么,为了她行事方便,许多事都是皇帝下了特旨,故而不必通过皇后准允。渐渐的,蓅烟便以为自己做什么都只要开口就行。素兮回道:“慕容医女说的没错,宫里确实有这条规矩。”
若湘朝素兮吹鼻子瞪眼,“我做什么你都看不惯对吧?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条规矩?”素兮听着难受,只是当着蓅烟的面,没敢表露出来,她说:“你以前没伺候过主子,不知道很正常。”蓅烟见她们争锋相对的,连忙把话打住,“罢了,她既然不肯来,就算了。”
让她为了这点小事去求皇后,还是一直丑下去吧。
未料,第二日清早,守院子的小权子一开门,便瞧见慕容医女背着药箱站在台阶外。小权子引着慕容进了正厅,蓅烟换下寝衣,穿着简单的家常杜若色小袍子,笑吟吟的坐在正中宝座,颇有些威严令色的样子,问:“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