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瑶儿好似被遗忘了一般气鼓鼓从外头进来,扑入太皇太后怀里,痛哭流涕,“江贵嫔撞了我的头,好痛!还有...皇帝哥哥吼我!”太皇太后哄着孙女儿似的揽住佟妃揉着,一眼瞪在蓅烟身上,吓得蓅烟缩着脖颈,恨不得把脸埋进衣裳里。
太皇太后道:“怎么回事?”
康熙今日心情甚悦,便说:“瑶儿顽皮,要踢蓅烟,朕知道她是闹着玩,此事便不追究了。”语毕,招招手让佟瑶儿站到面前,抹去她颊边的眼泪,“知道错了?往后可不许随便踢人!否则...朕告诉你阿玛去!”他笑眯眯的,看似好言好语,实则乃警告!
佟瑶儿被倒打一耙,越发哭得厉害,“皇帝哥哥偏心!”
康熙朝太皇太后笑道:“朕说过吧,瑶儿太小了,哪里能入宫呀!应当送回家养几年再说...”他们说着话,蓅烟胃里一阵恶心,实在忍不住了,便扯住康熙袖口,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我有点想吐!”康熙没听清,把耳朵凑到她唇边,“什么?”
“我有点想吐!”蓅烟重复一遍。
“玉竹!”康熙大声唤道,“拿痰盂来!江贵嫔想吐!”惠妃没往旁处想,以为蓅烟是病了,焦急道:“蓅烟,你哪里不舒服?”她与蓅烟亲厚,私底下时常互称小名。眼下太过着急,便脱口唤了出来。玉竹已经托着青瓷痰盂举到面前,蓅烟捂住胸口,“我并未生病,是...是有孕了。”又朝太皇太后道:“臣妾有些不爽利,先避一避。”
太皇太后颔首,“玉竹,你伺候江贵嫔。”
玉竹应了是,领着蓅烟去偏厅。眼望着蓅烟走入屏风后不见了,康熙敛住笑意,往众人身上扫了一眼,“近来天气严寒,你们都要注意护着身子,别着凉了。”又道:“明儿朕命御医院送几付药方子到各宫各殿,除了主子们,底下奴才们也都要喝。”
“是。”众妃齐声应道。
偏厅忽而“哐当”一响,众人吓了大跳,皆往屏风后望去。康熙不及多想,人已经站起来,玉竹在里面喊:“江贵嫔娘娘,江贵嫔娘娘...”
康熙像风似的疾奔到偏殿,见蓅烟瘫软在玉竹身上,不由眉心猛跳,齐膝拦腰把蓅烟抱起,穿过花厅,直接把她抱进寝屋,吼道:“快宣太医!”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都要跟进去,康熙又斥:“都走开,不要拢过来!”
蓅烟气息奄奄,挣扎着,她可不敢睡太皇太后的床,“我没事,可能是贫血...”连晕着都不忘埋怨康熙,“我说了不来吧,都怪你,非要来...”
康熙道:“都怪朕,怪朕...”又吼:“御医来了吗?”
太皇太后倚着玉竹站在门边,望着康熙心急如焚全无理智的样子,想要训斥,到底忍住了。在众妃面前,他皇帝的颜面比天还大。太皇太后沉沉吩咐,道:“去把林御医请来!”林御医是慈宁宫的专属御医,几年来,只伺候过太皇太后一人。太皇太后如此,已是给了蓅烟极大的脸面。她又道:“让她们都散了吧。”
玉竹答应着,一面命人去请林大夫,一面请众妃跪安。
平妃退下时忍不住朝寝屋看了一眼,江蓅烟睡在太皇太后的榻上,皇帝坐在旁边,她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可是她知道,此时此刻,在皇帝的心里,没有她一丝一毫的位置。即便她是仁孝皇后的亲妹妹,即便她是他幼时的玩伴,即便她的肚中怀有他的皇子...一切都显得那么可悲,多少年了,无论她多么努力,他的眼里都没有她。
许是母子连心,知道母亲难过,肚中胎儿也跟着闹腾起来,对着平妃的肚皮猛踢。
平妃没有嚷疼,她扶着惠妃一步一步的走出慈宁宫,心里想的是,“总有一天,江蓅烟,我要让你跪在我的脚边,经受我今日所经受的千倍万倍的苦痛!”乌雅氏悄然随在平妃身后,出了慈宁门,方冲平妃请安,笑道:“索性您先怀孕,否则被江氏抢了先...”
她话未说完,平妃的巴掌已经甩下,重重劈在乌雅氏右脸,“抢了先又如何?胡言乱语的贱蹄子,瞧你在太皇太后跟前那伶俐样,在我跟前,怎么就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