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铃铛似的笑声传来,康熙循声望去,是兰儿在笑。
康熙几步冲到她跟前,像是普天下所有疼爱女儿的父亲一般,倏然将兰儿举在半空,又挠又亲,“小丫头,你笑什么呢?你敢笑皇阿玛?”兰儿双手攀住康熙肩膀,越发咯咯笑得大声,她把小脸贴在康熙脖子里,说:“额娘亲亲,兰儿也要亲亲...”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所有人都听见了,笑声骤然落下去,殿中一片缄默。
玉竹见势,忙笑道:“奶茶可以喝了,奴婢这就去端过来。”她转身去屏风后与蓅烟说话,康熙抱着兰儿站在一旁注视着蓅烟很不熟练的舀茶装碗,莫名的溢出柔情,舍不得走开。
等把所有的茶碗装好,呈上,蓅烟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她抻好袖口,拧好锦扣,从康熙怀里抱过兰儿,依然坐回原来的地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静静的喂兰儿喝奶茶。
满室茶香,康熙笑道:“也只有在太皇太后这儿才能吃到如此正宗的乌古台措。”太皇太后放下茶碗,“你是要奉承哀家,还是要夸江妃煮得好?”
康熙忙道:“自然是奉承您老人家。”
太皇太后慢慢品着味儿,说:“稍微淡了些。”惠妃笑道:“江妃头一回做奶茶,肯定拿捏不准咸淡。太皇太后,下回臣妾给您煮一回如何?如果咸了淡了,您只管骂臣妾,臣妾多骂几回保管就知道了!”众人皆笑了起来,云妃道:“清淡些于身体有益,臣妾觉得甚好!”
大家都帮着蓅烟说话,可见康熙平素是如何的偏袒,以致无人敢当他面说蓅烟的不是。
喝过茶,康熙说:“明日是孝仁皇后的阴寿,朕出宫祭拜,恐要后日方能回宫。”蓅烟心里打了个突,他倒是年年都记着孝仁的阴寿、忌日,祭灵之事从不耽误。如果是她死了,他也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挂念吗?从慈宁宫出来,康熙已摆驾先走,兰儿睡着了,被嬷嬷抱在怀里睡觉。蓅烟想看雪,便让嬷嬷坐了自己的暖轿,带着兰儿回枕霞阁。
若湘撑着雪伞,迷糊道:“主子芳诞可是在后日?”
那是蓅烟在21世纪的生日,有一年因为过寿闹过孝仁皇后的寿宴,从此后她再也没有在这一天过寿。若湘糊里糊涂,没有往下追究,见蓅烟面容寡淡,沉下脸半响都未说话,便问:“你怎么了?从慈宁宫出来后,我见你的脸色一直不大好。”
两人单独在一起时,仍是旧时没大没小的样儿。
蓅烟摇摇头,“没事。”有些东西不能说,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索性隐瞒了,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她说:“明儿一早皇上要出宫,前头厨房风好的牛肉干,你装两荷包送去西暖阁,交给楚柔就是。”虽说圣驾出宫,各色各样的东西都预备齐全了,可毕竟是在外头开膳,时有晚点的时候,预备些牛肉干给他捱肚子、做零嘴吃都行。
若湘答应了,两人一路无话,默默然踩雪回宫。
康熙一出宫,后宫里的暗流一夜间汹涌如潮。乌雅氏担心宜嫔的孩子生在自己前头,如果是公主也就罢了,若是皇子,肯定会抢走她所有的风头。她处心积虑许久,终于寻得机会,知道宜嫔与宣贵妃自从在箭场上比箭后,两人心中都不服气,便几次跑到宣贵妃宫里煽风点火,说:“我哪里比得过宜嫔啊,论模样,她艳冠后宫,论家世,她出身显赫,若她生了皇子,越发要把我给踩在脚底了。”又说,“臣妾生下皇子后,身份低贱,不知道皇上是否会允臣妾亲自教养。臣妾先把话说在前头,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宣主子可愿帮臣妾抚养?交给旁人我是一万个不放心的,只有交给您,我才能心满意足。”
“我?”宣贵妃吃惊,她圣宠不少,但就是没能有孕,心里一直着急呢。听说乌雅氏要把孩子给自己教养,顿时豁然开朗,嘴上却说,“我没有教养过孩子,恐怕有些为难。”
“宫里养孩子嘛,其实并没什么。”乌雅氏信誓旦旦,“有教养嬷嬷,有奶嬷嬷,况且还有我帮衬着呢,只要您允许孩子将来唤臣妾一声额娘就行,旁的臣妾不敢奢求。”
宣贵妃警惕心甚强,可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并没有吃亏,况且事关子嗣,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便笑说:“只要太皇太后答应,我求之不得呢。”
两人饮酒赏雪,半日的光景,便已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