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翡冷翠,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却有一座中式古建筑。
清风过莲池,满苑菡萏香。
天色还未透亮。
翡冷翠的人,生活是惬意的,不像薛芷夏他们那样匆忙。
一个人,她经过水上萦纡的回廊,两侧的水面田田的荷叶,密密匝匝,高低错落。
那一片弥望的翠色中缀着朵朵莲花,有的还是鼓槌似的花骨朵,有的已经在一日日晨风中绽开笑颜,含羞带怯的,煞是惹人怜爱。
只是这一片美景却不能让她稍稍放缓了步子,将这满眼的翠砌锦缀视若无物,目不斜视朝前走去。
过了水廊,鼻端还有带着水汽的莲花香。
她又穿过一道月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一侧植有几丛翠竹,枝桠四处舒展,将小道给拦了大半。她拨开竹枝,沿着小道行了十余步,来到一扇门前。
门不高大,亦不气派,是个后门,像是掩藏着所有秘密
“吱呀~”一声,她打开门,却见门外立着一中年男子。
他一身靛青色袍子,身材颇为魁伟,不像是翡冷翠白种人的典型样子,已经老去了,但是面容英武,眉目极深邃。
即使如此时一般状似随意地双臂抱胸倚靠在树上,也难掩其周身刚劲威武的气势。
听见开门声,男子微侧过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一眼本是极淡,只是他的眼睛,湛蓝得可怕,所以即使是这么一眼,也给人以凌厉的感觉。
“主人。”
她垂首敛目,语气却是平淡得有些不卑不亢。
男人一直以来,都要求她这么叫他。
男子用重重的鼻音嗯了声,身形微微动了动,似是肯用正面对她了。
接着几息之间都没有人做声。
又是这种诡异的气氛……守门的布鲁斯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而两个当事人却无半分拘谨或窘迫,一个盯着自己的鞋尖,一个盯着对方的头顶,仿佛这两样都是顶有趣的物件儿。
几只鸟儿扑棱棱拍着翅膀落到了男子方才倚着的树枝上,上蹿下跳追逐打闹,叽叽喳喳的叫声满是欢愉。
物欲横流的翡冷翠,却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像是古代的中国。
男子移开凝在她头顶的目光,看了那几只鸟一眼,开口道:“是个好兆头。”
她抬起头一看,在树叶间轻巧地跳动着的鸟,黑尾白腹,是喜鹊。
她不应声,又垂下头等着她的主人发言。
靛青色的袍子移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下,她看见捶在身侧的两只手,粗糙阔大,一层层叠着厚厚的茧。
其中一只手抬起来,随后她感到头顶上方一团温热的气息。那手掌在她头顶上方滞留了一会,终是原路返回,又垂在了身侧。
“也难得遇到你……”低沉的男音在她头顶响起,顿了顿,“明天就要开始了,感觉如何?”
“感觉很好。”
她轻声答道,却也不欲多言。
似乎是因难得的关心得到的回应过于冷淡而有些窘迫,他有些烦躁起来,呼吸有些加重,一只拳头微微紧了紧。
最终他干咳一声,声音冷淡中带着一点不耐烦:“那你去吧。”
女人轻应了一声,抬起头来,从他身侧擦肩而过,两人的衣角在她流动的空气中微微扬起。
走到拐角处,她听见适才的声音从后面远远追上来:“小瑜,好好把握住机会。”
她脚步顿了顿,侧首去看那道靛青色的身影,那人深刻凌厉的面目上浑然不觉地露出些隐忍的慈和,以及疲惫。
她极平静地与他对视了一眼,目光隐忍,轻轻点头应道:“是,主人。”
安排了这么久,做了这么久的铺垫,一切终于都要开始了。
薛芷夏和傅凉旭,可以说,毫无抵抗的权利。
女人自信地笑了笑,就往前走去。
但是这时候,一个白人护卫匆匆地跑了过来,有些焦急:“小姐……”
“什么事?”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冷静一些,慢慢说。”
“那个克里斯,好像死了。据消息说,是被他的手下开枪打死的。”
女人不动声色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没事,我本来就是想要他把消息带过去。”
“这……”护卫有些为难,“可是公爵已经说了,让我们留着这个克里斯,您给他下达了这种命令,是不是……公爵平日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这个人来解决。”
女人挑了挑眉:“怎么,你是在质问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么?”
护卫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跪地求饶:“小姐,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女人旁边立刻出现可两个人,一前一后,把护卫带走了。
女人满意地看了看满院子的荷花,果然还是需要好的肥料,这些荷花才能够这样美丽。
就像是所有生命,只有血液,才能够让这所有的一切,更加精彩。
她不是看不懂公爵平日里对她横眉冷对的态度,但是他也有掩藏的关怀,他嫌弃她,厌恶她,甚至是憎恨她,却也改变不了他也重视她,怜惜她,关心她的事实。
只是,全心全意地接纳她,与他自己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这个男人啊……不是一个合理的棋子,她觉得有些生气了
她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