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上次,莫寒在我的汤里下了蝮兰霜想毒死我,阿丁便事前暗示我。
之前我没有注意,现在想想,当时他根本就是故意把话题往那边带。
“而且,莫寒既然敢这样做自然会十分谨慎,又怎么会被阿丁看见?
就算看见了又怎么会告诉他那是蝮兰霜?
……当时我没有察觉,过后想想才觉得很不合常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阿丁在装傻。
可是他为什么要装傻?又为什么要提醒我?”
“如果阿丁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厉朗轩笑道:“说得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心思太纯粹,太极端。
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有一点,你可能没有想到。”
厉朗轩的眼睛,突然变得有些湿润了。
“阿丁并不是装傻,他是真的痴呆了。会做那些,也只不过是听我的话罢了。”
薛芷夏有些惊异。
“我的弟弟……以前阿丁是他最信任的人,可是他……”厉朗轩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薛芷夏咬了一下嘴唇:“你的弟弟,他怎么了?”
厉朗轩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狠厉。
“他……死了。”
但是下一秒,厉朗轩又平静下来了。
“薛芷夏,万事小心。”
后者点了点头。
她是知道了。
这些年她被多少次大大小小的算计,她都能忍则忍,最终酿成了心中最大的遗憾,受到了如此惨痛的教训……她哪里还敢轻信于人,哪里还敢不防备。
“嗯。这些话我必须要说。”厉朗轩又是叹了口气,喃喃道:“在如今的涴市各部势力中,我其实最算不上什么。
一个千机会,一个金玉楼……他们只是在忌惮以前的我。
你是个有前途的孩子,你未来的路会更高更远,到时候我也帮不上了你什么了……”
厉朗轩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雕花乌木匣。
打开匣子,一块光洁的明黄色绸布垫子上,躺着一枚鸽蛋大小朱红色的石头。
他将匣子合上,递给薛芷夏,嘱咐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是你的父亲留下来的。
如果你在涴市遇到危险,出示这个,会有人帮你的。”
薛芷夏接过匣子,连带着接过厉朗轩的一腔心意。
她望着他郑重地说:“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这样一个保证便胜过千言万语了。
一瞬间薛芷夏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就是父亲。
但是她还是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要用这种、马车?”
厉朗轩苦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他喜欢吧。”
同来时一样,还是那个叫做夜的黑衣保镖,还是那辆傻逼的麋鹿拉的车。
可是薛芷夏的心里,却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情。
这个世界上……原来她真的有一个父亲。
并不是孤身一人。
日已西垂,大片的霞光伏在云层上。
鹿的马车拉着她飞快地奔驰,她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飞扬,夜的外套猎猎作响。
薛芷夏理了理乱飞的长发。
心里不禁回想起,她走出那间书房的时候,厉朗轩突然在身后唤了一声:“薛芷夏。”
那声音里饱含着思念、关切、不舍和担忧。
她没有回头,她怕见那双同样饱含感情的眼睛,但即使没有亲眼见到她也可以想象出来。
那一定是一双沧桑的眼睛,远远的注目,淡淡的苍凉。
就像这夕阳。
薛芷夏走之后,男人颓然地坐了下来。
门后走出了一个人。
厉朗轩连头都没抬。
“按照你的意愿,我已经透露给她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放过她。”
“你们这些刽子手,是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的。”
厉朗轩冷冷地看着他。
男人笑了:“回去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这么多年了,连我都……”
男人突然拿出了枪:“厉朗轩……你知道的,你也是刽子手之一。”
对面的男人,就这么沉默下来。
决定去天池森林的二十三个学员被召集到一处,他们面前呈一字型摆着几条长桌,桌上摆放着二十几件武器,教员让他们各自挑选适合自己的。
这些武器都是一个品级的,没什么公与不公、好与不好只说,只是看是否适合自己。
一圈人都赶忙各自挑选了起来,生怕好的被别人选了去。
薛芷夏从容地看了一圈。
其他人有的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件,有的却看了半天也下不了决定,挑花眼了。
薛芷夏粗略一圈看下来,一时也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