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没事了。”云止安抚怀中受了惊的东玄绪,幸好她之前已经调了调热水,虽然还没有完全调好,可却也不会太烫。此刻,东玄绪顶多只是烫到了一点点而已,并无大碍。
楼下大厅内的黑衣人,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担忧’之下直接上楼而去。
房门口,黑衣人看着屋内的情形,忍不住对背对房门抱着东玄绪的云止问道,“姑娘,你没事吧?还有,你的孩子,他没有烫到吧?”
“多谢公子关心,绪儿他没事。”云止回头望去,平静的说道。
东玄绪刚刚脱了衣服洗澡,此刻,浑身上下不着一物,再加上前一刻被烫到,此刻浑身冷得止不住颤抖。
云止清楚的感觉到,下一刻,快速的将东玄绪放回床榻,再扯过一旁的被子将东玄绪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希望东玄绪不要着凉。
“姑娘,你夫君呢?他怎么不在?”
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云止,站在门口处的黑衣人不觉疑惑的询问道。
云止没有回答,为东玄绪擦了擦湿漉漉的黑发,再摸了摸东玄绪的额头,冷漠的道,“公子,这里真的不方便留你,请你马上离开。”
黑衣人明显呆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云止会这般冷漠的下逐客令。
云止的‘不欢迎’显而易见。云止说完后,神色淡然的转头望去。
黑衣人很快的反应过来,对着屋内的云止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想在山中等着明日一早山壁上的那一朵雪莲花开,然后采回去,所以……”微微一顿,黑衣人语气一转,平静的继续道,“在下告辞。”
话落,黑衣人一个转身,便如之前头也不回离去。
云止听着,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而不管相信与否,眼下最重要的,乃是浑身颤抖不停的东玄绪,“绪儿,你且在这里等着姐姐,姐姐马上就去煎一碗参汤过来,等喝了参汤就没事了。”
东玄绪卷缩着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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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雪,还在继续不停的下着,如鹅毛纷扬大地。
云止走出去,寒风一下子扑面而来。顿时,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反手关上房门。
黑衣人离去,黑色的身影转眼间消失在不知不觉笼罩下来的夜幕下。
云止以最快的速度煎好参汤后,端上去给东玄绪。
东玄绪一个人卷缩在床上,昏暗的光线中,隐约可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与依稀可看见他在浑身颤抖。
云止心下担忧,点燃了房间内的火烛后,便端着药碗速速走了过去,在床沿落座对东玄绪道,“绪儿,起来,先把参汤给喝了……”
“云哥哥,绪儿难受……好难受……”
迷迷糊糊之际,东玄绪看着面前的云止,忍不住一把扯住云止的衣袖哭声道。
云止闻言,心下微微一震,这么久以来,还是东玄绪第一次开口叫她。下一刻,将碗往旁边一放,止不住心疼的将东玄绪给搂入自己怀中,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绪儿,有云哥哥在,没事了,不要怕。”
“云哥哥,绪儿难受,好难受……”东玄绪靠在云止怀中,迷迷糊糊的道。
云止伸手,手掌心覆上东玄绪额头,只觉异样的滚烫。
“云哥哥,绪儿想母妃……”
“绪儿,来,先将参汤给喝了。等绪儿身体好了,云哥哥就带绪儿去找母妃。”眼下这个时候喝参汤已无济于事,根本没什么用,不过,聊胜于无。
云止说着,端起一旁的那一碗参汤,便扶着东玄绪的身体让东玄绪喝下。
东玄绪睁着眼,可眼中一片迷茫之色,隐约中带着一丝水汽,好像一个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小手紧紧扯着云止的衣袖道,“云哥哥,真的吗?你真的会帮绪儿找母妃?云哥哥,舅舅坏,舅舅杀母妃……”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绪儿别怕,那都是一些误会,你舅舅并没有杀你母妃,你相信云哥哥。”云止耐心的安抚,心中,说不出的心疼。若是她与宫宸戋当初有保护好东玄绪,那么,东玄绪也就不会被花千色掳去……
东玄绪在云止的再三安抚下,小嘴一口口喝了云止手中端着的参汤。
“睡吧,等明天一早醒来,一切就都好了。”云止在东玄绪喝完参汤后,扶着东玄绪慢慢的躺下来,再拉过一旁的被子给东玄绪严严实实的盖上。
东玄绪小手拽着云止的衣袖,问道,“云哥哥,你会在这里陪着绪儿吗?”
云止低头,浅笑以回,“会,云哥哥会一直在这里陪着绪儿,云哥哥不走,绪儿好好的睡吧。”说话间,另一只手抚摸上东玄绪的额头。那上面,一如刚才滚烫。而竹屋内,并没有什么药材。也就是说,她必须要连夜出去采草药才行。可是,将东玄绪一个人放在这里,她又不放心。
一时间,云止望着东玄绪渐渐沉睡过去的苍白小脸,不由抿唇,微微皱了皱眉。
——到是可以去找风絮风逸几人过来,可是,这一来一回的时间,草药也已经可以采回来了。而带着东玄绪一起去,先不说现在是晚上,就东玄绪的身体也吃不消。
片刻后!
已有决定的云止,低头亲吻了一下东玄绪的额头,对着东玄绪柔声道,“绪儿乖,云哥哥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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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夜,夜幕笼罩。冷风瑟瑟,寒气逼人。
放眼望去,漫天飞舞的白雪,将整个天地都装点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地面上,更是已铺就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不知道宫宸戋现在在外面怎么样了?”心中思念一闪而过,云止下楼而去。
天山,古往今来都是药材盛产之地。尤其是‘天山雪莲’与‘百年雪狐’,世间罕见,珍贵非常,人人欲求之。
云止打了伞,背着一小小的竹篓,想快去快回,实在不放心将生病的东玄绪一个人留在竹屋内。
悬崖边,一袭黑衣之人负手而立,站在冰天雪地的夜幕下,衣袂飘飘。
冒着风雪出来采草药的云止,远远的看到黑衣人,想到他之前说的‘想等明日一早雪莲花开花’……
黑衣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回头望去。下一刻,待看到云止手中拿着的竹篓,心中明了道,“姑娘,你是要去采草药?”
云止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公子,你还没走?”
“姑娘似乎很不欢迎在下,急着在下离开。”黑衣人听着,平静无波的道。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公子多想了。”前方那一个黑衣人,云止暂辨不清其是敌是友,心中始终存着一丝警惕。
黑衣人闻言,转开话题道,“可是姑娘的孩子生病了?”
云止不语,再度不动声色的暗暗打量起前方之人。风雪中,但见,他黑布蒙面,身量修长如竹,倒是与宫宸戋的身形很是相似。周身上下,无形中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静与神秘气息。一双幽深的黑眸,在黑夜与黑衣黑巾的映衬下,尤显深邃与深不见底。
片刻,云止快速的收回视线,不想在此耽搁时间。
旋即,一边迈开脚步准备离开,一边淡淡拱手道,“公子,我还要去采草药,先行……”
“姑娘,可是那孩子生病了?发烧了?在下这里,恰好有一些退烧的草药,不知姑娘用不用得上。”黑衣人看着云止的举动,在云止迈开第二步的时侯,适时开口打断云止的话,再伸手指了指自己脚边的那一只竹篓。随即,怕云止误会,解释道,“在下刚才看到姑娘的孩子被水烫到了,所以,看着姑娘连夜出来采草药,才会有此猜测。”
云止一眼望过去,一时间,心中不由暗暗思量到底是自己亲自去采,还是接受黑衣人的草药?
东玄绪还在发着烧,并且,烧得很严重,若是耽搁时间,不知会不会……
“姑娘,你……你是不是怀疑在下是……坏人?”在云止的安静中,黑衣人忽然作此猜测问道。
云止心中思量转眼间已是千回百转,下一刻,对上黑衣人的那一双眼睛,面上不露分毫且浅笑着微微勾唇,坦然点头承认道,“让公子见笑了,因为第一次见到公子,而夫君常说,人心险恶,需小心谨慎,所以我才……公子,还请你莫要见怪。”微微一顿,再紧接着道,“我连夜出来采草药,确实是孩子生病了。再此,我先谢过公子的草药,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黑衣人听着,对着云止略一拱手道,“在下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