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浴桶中的水一下子上涨,直接淹没了云止的口鼻,险些漫过云止的眼。
云止不曾防备,顿时,被热水猛一呛,止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宫宸戋自身后揽上云止,让云止靠在怀中。
云止不自在,浑身僵硬。
宫宸戋后背倚靠着身后浴桶的边缘,一手于水中揽上云止腰身,一手撩起一团热水浇在云止僵硬的肩上,再俯身在云止耳边柔声唤道,“阿止……”
“……恩。”云止应声,身体愈发僵硬。
宫宸戋搂在云止腰身上的手随之一紧,让怀中的云止贴得更近些……
水面下的身躯,两个人,全都不着一物……刹那间,云止清晰的感觉到……霎时,本就已僵住的身体,顿时僵硬如铁,只想马上逃离开去。
“夫人不是要‘生辰礼物’吗?”宫宸戋在这时在云止耳畔道。
云止一愣,一时间,本能的转头望去。只听,宫宸戋在耳边紧接着道,“……”
伴随着话语,云止的脸越来越红,几乎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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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凤鸣山山顶。
浑身湿透的东方卜失落的向着墓地方向而去,刚才那山洞,洞中什么人也没有。
墓前的韩乂敏锐的听到脚步声,霎时,本能的回头望去。
四目相对,暴雨如雨帘层层相隔。
一刹那,东方卜浑身一僵,握着玉佩的手猛然一紧,片刻无法反应……
韩乂一眼望见东方卜,也是浑身一震,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蓦然席卷上心头,却说不清为何。
韩乂的样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还是和当年一样,只是两鬓多了许多白发,整个人显得有些苍老,再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东方卜嫣能不识?
“你是?”韩乂不觉站起身来,疑惑的望向此时此刻出现在面前之人。
东方卜不语,近二十年的时间,他一直到处派人寻找他的下落,可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雨,还在继续猛烈地下着,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于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仿佛要一次性洗去这世间的一切。
“你是谁?为何会深夜来此?还有,你……你认识本王?”
见东方卜神情震惊、不语,韩乂心中的那一丝感觉不觉越来越强烈,忍不住再问道。
东方卜依然没有说话,亦是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男人,此时此刻竟会如女子般害怕,害怕面前的这一幅画面不过是虚像,害怕所有的一切一碰即破,若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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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明亮的房间内,袅袅白色的氲气中掺着缠绵过后的情丨欲气息。
床榻上,云止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亵衣与一条白色亵裤,整个人倚在宫宸戋怀中。
宫宸戋后背倚靠着身后的床棱而坐,身上的锦被只覆盖到腰际,同样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亵衣与一条白色亵裤,一手搂着云止肩膀,让云止可以靠得更舒服些,一手情不自禁的覆上云止平坦的腹部。
云止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又放软,一手覆上宫宸戋覆在她腹部那一只手的手背,她也想要个孩子……
“……睡吧。”宫宸戋留意到云止眉宇间闪过的那一丝失落,不由低头亲吻了一下云止的额角,再拢了拢云止身上的锦被,对着云止柔声道。
云止点头,闭上双眼,一边听着宫宸戋的心跳,一边听着屋外的雨声。
那暴雨击打屋顶的噼里啪啦声,如宁静中的一曲旋律,虽吵杂却令人心生平静,云止听着听着,不知不觉沉睡了过去。烛光下,衣领处的颈脖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痕迹。
宫宸戋想着事情,并未入睡,目光望向闭合着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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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朗气清。
云止睁开眼,浑身上下的酸痛随着意识的清醒而清晰传来……
一时间,云止忍不住想再睡一会儿,一点也不想起身。半响,抿了抿唇,不情愿的坐起身着衣。
宫宸戋早已经起来,坐在一楼的厅中品茶,神清气爽的神色也不知是因为姣好的天气还是因为其他,连黑衣人回来禀告说未能成功杀了昨夜那一个人都没有生气,只冷漠吩咐,加派人手,杀无赦。一直以来,因不知道那一个人的身份与目的而始终处在被动的局面上,如今,化被动为主动……一丝杀气,在深谙的黑眸中稍纵即逝。
云止下楼,浑身的酸痛在行步间尤显清晰,让云止止不住连连皱了皱眉。
昨夜,明明是她沐浴,怎么最后竟会变成……一时间,不自觉回想起昨夜的情形,已然连连皱眉的云止忍不住再皱了皱眉。
宫宸戋听到声音侧头望去,将云止的神色丝毫不漏尽收眼底,对着云止道,“待会儿,你且去将绪儿带过来,为夫带他前去拜祭一下他父亲。”
云止闻言,微微怔了一下。旋即,一边走过去,一边点头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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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暴雨,初升的朝阳阳光若千丝万缕的金线洒落大地,仿佛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透明的金色流光,空气中到处飘散着一股泥土的芬芳。
云止前往天山山脚下,将正在与小鱼儿玩的东玄绪给带回了竹屋。
“为夫带他去便好,你莫要去了。”竹屋内的宫宸戋见到云止与东玄绪回来,放下茶盏走出去,对着云止道。
云止听着,不觉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她也该一道前去才是。不过,看着宫宸戋的神色,云止却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东玄绪拉着云止的手不肯松开,整个人都往云止身后躲了躲。
“跟上。”宫宸戋看着,顿时,对着东玄绪冷漠的命令了一声。话落,再望向云止,对着云止柔声道,“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云止点头,再伸手抚了抚东玄绪的头对东玄绪道,“绪儿,去吧。”
片刻,看着宫宸戋与东玄绪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云止转身回屋,再向着天山山脚下那一方向而去,带上了琳琅之前送她的那一木雕,准备将木雕还给琳琅。
天山山脚下。
琳琅与封亦修两个人面对面而坐,对弈。
云止自那一夜后,并没有再囚禁着封亦修,不怕封亦修耍什么花招。
琳琅内力深厚,在封亦修浑然未觉间已听到了那一道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不由抬头望去。那一眼,只见云止手中拿着他昨日送给她的那一只锦盒,而锦盒内的东西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一刹那,黑眸中不觉闪过一丝阴翳,但转眼又消失不见,不容人察觉。
封亦修等着琳琅落子,见琳琅一动不动,不由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了向这边走来的云止。
那一眼,只见灿烂明媚的阳光下,她唇畔隐约含着一丝笑意,衣袂飘飘,周身似披了一件金缕玉衣……一刹那,封亦修心下一动,久移不开视线,明明近日来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云止浅笑着走过去,望着前方的琳琅思量着该怎么开口对琳琅说。
这时,只见一名黑衣人匆匆忙忙而来。
云止不由看过去。
黑衣人快步走近云止,将刚刚收到的信函双手递给云止。
云止接过打开,低头望去。下一刻,面色猛然一变。信函乃是风浊的笔迹,风浊说,宀戟落入了东方卜的手中,东方卜要求见他。否者,便杀了宀戟,五马分尸。他与风逸两个人身受重伤,所有的影卫也损失惨重,根本没办法救宀戟,请她马上去一趟。
黑衣人送上信函后,便快速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着云止命令。
云止皱眉,若是将这一件事告诉宫宸戋,宫宸戋定然不会答应。而她若是前去,宫宸戋定然不悦。可是,她若是不去,万一宀戟真的出事……难道,让她眼睁睁看着宀戟死?
琳琅随即走过去,对着云止关心问道,“左相,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止摇了摇头,片刻,心下已有决定,对着琳琅道,“我要马上出天山一趟,琳琅,随我一道走如何?”如此一来,倒是将琳琅给‘请’出了天山。而等出了天山后,自是可以分道扬镳。
琳琅没有多想,毫不犹豫的点头,“乐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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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云止已是必行不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宀戟死在东方卜手中。再者,若是她不前去,风浊与风逸也不可能回来。到时候,东方卜再拿宀戟来威胁风浊与风逸,风浊与风逸定然危险。
封亦修看着云止与琳琅离去。她可以对任何一个人展颜欢笑,却独独对他冷漠以待……
云止留了书信给宫宸戋,命影卫在宫宸戋回来后交给宫宸戋。另外,让风絮不要担心,她一定会将几个人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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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外,那一片空旷的地界上,集居了不少逃难的百姓。
云止出去,目光环视间,淡淡的瞥了一眼前方那两行南灵国的人马,并未放在心上,直接与琳琅一道跃身上马。
十数名影卫与十数名琳琅的侍卫也同时跃身上马。
下一刻,尘土飞扬,一行人立即马不停蹄的离去,转眼间消失在茫茫前方。
云止已换回一身男装。当日,东清国左相云止在东清国皇宫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后,就再未露过面。后面出现的人,除了个别知情人外,世人皆以为是左相云止的义妹、东清国前云太傅云泽天的女儿云浅止。
这一刻,云止的现身,消息很快便传扬了开来。
西楚国国内的西飞扬,意外得知消息,立即日夜兼程的向着东清国而去。
这日,正午,官道上,云止忽然毫无征兆的勒马,调转马头望向琳琅,欲与琳琅分手,让琳琅回去。并且,将琳琅送予的木雕给递还了回去,平静道,“琳琅,眼下乃多事之秋,北堂国不可一日无主,你且回去吧。”
琳琅摇头,“此行危险,左相,让琳琅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