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好主屋上的口子,霍铮走到白细面前,他的外衣正被白细满手抱在怀里,接也不是,不接又唯恐伤到对方的一片单纯好意。
“铮铮,你冷吗?”白细忽然露出羞涩一笑,“我看到你屋里漏雨了。”
他又说:“天好冷,夜深了,不如你到我屋里我们一起休息吧。”白细想着两人靠在一块睡总比一个人暖和,情真意切的替霍铮着想,却遭来对方严声冷拒。
“嫂子!”霍铮舒缓的脸色凝成一片霜,“日后切勿再说这般逾越的话,你回屋休息吧。”
说完,霍铮接过他的外衣径直回屋,见白细仍守在原地,便催促他,“回去。”
白细心里受伤,却没说话,回屋后辗转反侧到半夜才入睡,翌日天不亮,他从梦中惊醒,隐约听到院子外传来的动静,便知霍铮已经起来干活了。
昨夜霍铮冷漠的神色印在脑海之中,白细忧愁叹气,转头不经意间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只见那双粉嫩的兔耳朵又露了出来,覆在耳背的绒毛密集些许,他抖了抖耳朵,静坐片刻后耳朵才隐回去。
今日要进城,霍铮将最后一顿米粥熬好,白细捧着香糯的米粥没马上喝进肚子,而是将碗推向霍铮,目光落在他碗里,“我今天不想喝粥,想吃玉米。”
霍铮把他的米粥推回去,从锅里取出热熟的玉米,一并送到白细面前。
霍铮的举动很快换来白细两行从脸颊滑落的细细泪珠,“女儿”家的泪水比任何利器都要来得厉害,饶是霍铮心如磐石,此刻也不由得慌了起来,笨拙问:“嫂子,你为何要哭……”
白细低头抹去眼角的泪珠,过了半晌才埋头喝起粥来,鼻尖通红,嗓音闷闷,“是我不好。”
他不闹不哭了,主动帮霍铮把货抱到租借来的马车上,方才白细的一番眼泪把霍铮哭怕了,他要抢着活干,霍铮难得一回没敢制止他,尽量把分量重的挑着提出去。
第一次出城,途中还算顺利。从长月村乘马车赶往禹城一个时辰方可抵达。
城内热闹,人流喧嚷,花花绿绿的街灯看得白细眼花缭乱。霍铮让他坐在马车内,白细不敢露头,只掀开窗边的一道小口,行人偶尔窥探到他的容貌,还没来得及感慨,马车就驶远了。
霍铮把马车停在专门买卖交易的街道边,一一取下他今日带来贩卖的货物,用作农活的农具卖得慢些,不止一摊贩卖此类东西,倒是他编制的精巧玩意儿,容易引来姑娘的眼球,价格便宜,眼看一个接一个的卖了出去。
白细可舍不得那些小玩意儿,趴在马车里不舍得看着它们一个个被人带走,霍铮眼一花,白细突然从车厢扑出来,“铮铮,你留一个给我吧。”
霍铮编制了那么多小东西,他留下的仅有腰上挂着的那只兔子,其他的都要被别人买光了!
可是,他看着霍铮一点点鼓起来的钱袋,挣扎后松开手,“算了,你把它卖了吧。”
说完,他把腰上唯一的兔子解开,小心捧到霍铮面前。
霍铮不说话,接过兔子,余光瞥见白细顿时发红的眼睛,默不作声地重新将兔子塞回他手上。
“它是你的。”
继而把最后剩下的一只小玩意儿送到他掌心,“你的。”
两地来回奔波,霍铮的精神未受丝毫影响,把大夫领到他面前,“嫂子,这是王大夫。”
王大夫虽已花甲之年,仍目清耳锐,身子健壮,跟霍铮这么一个年轻小伙赶到村子状态倒是不错。老头儿捋了一把胡须,布有纹路的眼角带笑,“这就是你大清早将我请来,要替你医治的人?”
霍铮点头称是。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王大夫绕白细来回转圈,经观察后,发现他面色红润肌肤细滑,双目明亮唇色泛光,除了面对生人时眼神害羞得不知放哪放,这瞧倒是没瞧出有何毛病。
王大夫拍拍药箱,“咱们进屋看,光杵在屋外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