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制力在这一刻分崩离析,他哪还顾得上她突然的浑身僵硬?
“滚开!”
尖叫声突然而起,方迟半点没反应过来,耳膜被这锐声刺得深疼,刚因此一皱眉便被猛地推开。
这女人这么将他一推,连带着把她自己也带倒了,方迟要伸手捞她,却被她狠狠给了一巴掌。
顿时僵立在原地。
什么意思?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方迟脸颊火辣地站在那儿,至今还没怎么缓过神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挨人巴掌,心情犹如哔了狗。
再看此时此刻摔靠在墙角的连笑,方迟刚想给自己讨个说法,却见她一动不动跌坐在墙根,该不会刚才摔下去时磕了脑袋?
方迟心下一紧,赶紧来到她跟前,查看她紧挨着墙壁的后脑勺。
没有伤口,只是磕得有些肿。
方迟松口气。
直到这时还能听见她嘴里的喃喃醉话:“滚开……”
滚……开……
之后便再没声响。
反倒是长老不知何时上的楼,早已在远处观察多时,见这俩人都没动静了、只各自坐靠在两边墙根,才悄声靠近。
方迟正与它对视。
莫名有些烦躁,自然没好气:“看什么看?”
长老“喵”地一声正要往另一边的连笑怀里钻,方迟却快准狠地拽着它的后颈毛,拎到一边。
“连笑?”
没人理他。
也没再嚷嚷着让他滚开。
确认这女人是真的已经酒精上头醉死过去,方迟这才再次靠近,抱她去卧室。
这个夜晚……真不知该如何评价。
“我都已经准备舍生取义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见她眼睛阖着,安然入睡,方迟满腔怨言就此打住。
进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本想就此离去,脑中却总有一部分在叫嚣着心有不甘,方迟就这么走了两步又停下,再次折回到床边。坐在床角任理智与失控厮杀。
脑中的厮杀还未分出胜负,他已手腕一撑侧卧到她身旁。
抻着下颌看了看她,任由这心念一动驱使着手指,轻巧解开她颈下的第一个纽扣。
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说不心动也是假的。
正常男人到了这种时候多少都有点收不住手。
但大概自己不是什么正常男人吧,手指在第二颗纽扣上停留片刻,内心两股势力均尘埃落定,他终是回到第一颗纽扣上,将第一颗纽扣重新系上。
恰逢此时,耳边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铃声似乎是从走廊里传来的,方迟连随手按掉它的可能性都没有,眼看这女人在这一遍遍的铃声之下眉头越蹙越紧,未免她醒来给无辜的自己再来一巴掌,方迟还是翻身下床,去找寻铃声的源头。
最终他在走廊上找到了连笑的手机。
她的手机应该是在刚才两人的对峙中掉在了这儿。
手机铃声还在继续,是个本地陌生号码。
方迟想了想,接通但未开口。
“这么多年了,你号码竟然没变。”手机那端也是沉默半晌才开口。
“……”
“笑笑你知道么?其实我真的很怕见到你……”
“咳……”方迟粗着嗓子咳了一声。
面色早已冷峻得不像话。
“……”
“……”
世界安静了。
方迟在挂断手机还是继续下去之间稍作犹豫,终究还是开了口:“孙伽文呢?没跟你一起回国?”
“你是……”电话那头沉吟片刻,恍然大悟,“方迟?”
对此方迟并不意外。
“周子杉——”他自然也早就知道对方是谁,“身为一个男人,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不赞同,但能理解。可同样的戏码玩两次就没意思了。当年你为了孙伽文离开连笑,现在又要反着来一遍?”
语气平淡之间,却是藏不住的鄙夷,“你以为你是谁?”
周子杉直接挂了电话。
方迟头也不抬,蟹钳被他轻松解体,他从蟹钳内拗出那块完整的蟹肉,故意慢条斯理地往嘴边送:“你需要单独的空间时间缅怀一下你和廖一晗之间逝去的友情,我不打搅你。”
连笑一路狂奔而来,在他把那块蟹肉送入口中的前一刹那将将赶到,凑过去就是一口,就这么在他嘴边成功夺食。蟹肉鲜美,回甘无穷,连笑砸吧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吃独食。”
似乎早料到她会来抢食,方迟没怎么意外地转而去开另一只蟹钳:“我刚才那蟹钳我可是特意为你剥的。”
“我谢谢你啊!”那语气,分明是不信。
连笑刚嘚瑟完,转眼又恢复了之前的愁容满面,一屁股坐下:“这家超市的海鲜最早还是廖一晗带我去买的。”不然她也没可能在超市碰见廖一晗……
方迟低头拆着另一只蟹钳:“怎么?她真为了爱情抛弃友情?”
“怎么可能?我哪点比不过陈璋那渣了?”连笑还挺维护,“她只是想在晗一给陈璋谋个职位。说陈璋一直在风险市场上捣鼓也不是个事儿,正好晗一上市需要擅长和资本圈打交道的人。她打算说服陈璋收掉他的私募基金,改做点稳当的。”
“她是打算稀释股份给陈璋?”
“那倒没有。”连笑耸耸肩,“如果她真提了这茬,我也不会答应。”
方迟正要把新拆出的那块蟹肉往自己嘴边送,一扭头果然见她一副眼巴巴瞅着的样子,就这么突然来了恶趣味,用食物勾她:“来,说句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