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伸手指了指天:“看天意了!”
刘芸点点头,泣不成声地退到案台后面。
牛牛冲刘主任挥了挥手:“爷爷,您保重身体,再见!”
刘主任挥了挥手,张了张嘴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满脸的老泪已是他最好的情绪体现。
牛牛又看了一眼刘光明:“我没有原谅你,但我也不会再恨你!”
“牛牛……”刘光明捂着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生离死别,最痛离人泪!
刘家人对牛牛恋恋不舍,但是人鬼殊途,牛牛肯定是要走的。
我咬咬牙,狠下心肠,朗声说道:“牛牛,时辰不早了,该上路啦!”
喊完这一嗓子,我抓起一把黄纸,随手抛到半空中。
然后,我左手捏了个法印,右手举着引尸铃,叮叮当当的摇晃起来。
寂静的冬夜里,清脆的铃铛声在夜空中远远飘荡,萦绕不绝。
香炉里的三根香线迅速燃烧,伴随着铃铛声,牛牛的鬼体也跟着迅速消散,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竟有种半透明的感觉。
地上的那一圈糯米,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吸引力席卷起来,围着牛牛盘旋飞舞。
在飞舞的黄纸和糯米之中,牛牛的鬼体很快就消融成了一缕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都没有留下。
啪!
我把引尸铃,往案台上重重一拍。
一缕黑烟迅速窜入香炉里面,原本埋在香灰里面的那张黄符,此时就像被一根无形的引线牵扯着,一点一点从香灰下面冒出来。
我翻转手印,伸手一指那张黄符,黄符唰地燃烧起来,瞬间变成飞灰。
此时,劲风慢慢停歇,空中的黄纸还在夜风中飘飞,那些糯米全都洒落在地上。
整个超度仪式很快就结束了,我长长地松了口气,事情也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牛牛!牛牛!”
刘芸哭喊着跑出来,跌倒在那片糯米上面,双手在地上发疯般地胡乱摸索,干哑着嗓子,不停地呼喊牛牛的名字。
我走过去,将刘芸搀扶起来:“牛牛已经走了,去阴曹地府报到了,不要太伤心!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刘芸摇了摇头,长发披散下来,十根手指紧紧插在地下:“家都毁了,怎么还能好好活着呢?”
刘光明走到刘芸面前,对着刘芸跪了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芸儿,答应我,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你是个好女人,找个好人家改嫁吧!”
然后刘光明跪着走到刘主任面前:“爹,对不起,光明让你蒙羞了!光明辜负了你的教诲,如果有来世,我再好好孝敬你!”
刘主任转过身,默默擦拭了一把眼泪,甩了甩衣袖:“你去吧,去完成你该完成的事情!”
刘光明对着刘主任磕了三个头,站起来,义无反顾地往门外走去。
“光明,你要做什么?”刘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刘光明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去向牛牛赎罪!”
刘主任老泪纵。横:“芸儿,起来吧,他去自首了,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们担心刘主任和刘芸一时想不开,所以特意留下来,陪着他们爷俩一直到天亮。
外面鸡鸣的时候,牛村长站起来,拍了拍刘主任的肩膀:“老刘啊,我们走了,有什么需要或者困难,尽管跟我讲,知道吗?”
然后牛村长又对刘芸说:“刘芸啊,你刚生产,保重身子!”
我和磊子也跟着站起来,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刘家。
虽然事情圆满解决了,但我们从刘家出来以后,心情却是说不出的沉重。
回到村委会,磊子和牛村长惊喜地发现,他们圆滚滚的肚子,竟然迅速消了下去。一缕黑气从肚脐眼那里冒出来,那肚子就像是漏气的皮球,滋滋滋一阵响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牛牛走了,她的怨念消失了,种在乡亲们肚子里的阴种自然也跟着消失了。
“太好啦!太好啦!”磊子激动地一蹦三尺高:“我他妈总算是恢复男儿身了!”
牛村长也很高兴,拉着我的手说:“九爷呀,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估计整个牛家村都要完蛋,你不仅救了我和磊子,也救了全村的人呀!”
磊子说:“牛村长,赶明儿做面锦旗,敲锣打鼓送到水洼村去吧!”
“必须的!这个必须的!”牛村长连连点头。我笑了笑:“锦旗就不用了,我觉得自己真正救了的,其实是刘光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