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湘蹲下身捏着儿子的小肉手吹了吹,然后抱着他就回灶房拿草木灰在他的伤口敷一敷。
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伤药,草木灰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好土方了,只要不是要命的外伤,村里人都用这种办法处理伤口,单家也不例外。
“奇怪。”
苏湘抱着小儿子回了灶房,刚刚跟着出来看热闹的吕秀菊以及王春花却没回去,看着婆婆站在鸡窝旁似乎在研究什么奇怪的东西,好奇的也围了上来。
“这鸡蛋,是不是有些多啊?”
抱窝的母鸡是不下蛋的,蒋婆子原本以为这几只母鸡抱窝孵的小鸡也就前段时间它们下的没来得及收走的那几个鸡蛋,顶多也就二三十个吧,现在看那草垛里露出来的密密麻麻的鸡蛋,起码得翻一番。
难道之前那些母鸡每天都下两个蛋?
这一点超出了蒋婆子前半辈子的生活经验,以往可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一个个闲的慌,干活还得老娘三催四请不成?”看着两个儿媳妇围上来,蒋婆子眼睛一瞪,双手叉腰直接冲着她们吼道,吕秀菊俩人还没看清呢,就被蒋婆子的咆哮吓回了灶房,嘴里嘀咕着老太太偏心眼,却也忘了之前的事。
看着母鸡又回到了草垛山孵鸡仔,蒋婆子的心放了放,忧心忡忡往回走,打算晚上和老头子好好说说这件事。
“妹妹,蛋,好吃的。”
敷完草木灰,洗完脸的单福德早就止住了哭泣,他动作麻利地翻过那几把凳子,一屁股坐到妹妹边上,跟献宝似得掏出了一个粉黄的小鸡蛋。
“啊啊啊!”
单福宝刚刚都快吓死了,可没想到哥哥跑进鸡窝居然只是为了给她掏一个鸡蛋瞧瞧,这样的经历让上辈子备受弟弟折磨的她有一种别样的感动。
讨厌,都快把她给惹哭了,单福宝觉得自己要是控制不住泪腺,肯定是这个亲哥哥的错。
“妹妹高兴。”
单福德嘿嘿笑,看着妹妹越发粉圆的苹果脸,忍不住附身,又啾了一口,还是甜甜的。
果然感动什么的,总是维持不了三秒,感受着脸颊再一次被吃掉的感觉,单福宝欲哭无泪地想着。
没出息的老二一家和失了老太太宠爱的老三一家,只能看他们脸色过活,那个娇滴滴的老三媳妇跟在她后头就跟一个哈巴狗似得,她心情好了,就裳她一些她不要穿的旧衣裳,对方还得对她感激涕零,这个梦太美好,吕秀菊是笑着醒过来的。
只可惜等她醒来后,看了看现实,心情顿时又荡到了谷底。
单家养了十二只鸡,其中十只母鸡每天都能下十一二个蛋,每个月积攒下来的那些鸡蛋多数都是由她男人单峻山带去酒楼的,价格比带到镇上市集卖还要高,因此吕秀菊一直觉得这份进项也是他们大房的功劳。
这不,早上起来看见婆婆蒋氏和小叔子烧水杀鸡,就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碰了。
“怎么,我杀只鸡还得和你报备了?”
蒋婆子就是看不惯大儿媳妇这样小家子气的模样,亏她还是秀才家的姑娘呢,心眼比针尖还小,明明家里也没亏待她,可总觉得人家占了她的便宜。
他们老两口还没死呢,这个家轮不到她当家做主。
“咱们单家的规矩,媳妇坐月子总得杀一只鸡补补身子,你们三个媳妇都一样,我谁也没偏袒。”蒋婆子说着从十只老母鸡里选了一只最肥的母鸡,那只母鸡同样也是家里下蛋的功臣,时常一天能下两个蛋。
吕秀菊看老太太选中了那只母鸡,疼的心肝都颤了,都是吃鸡,选一个不怎么会下蛋的不就成了吗,偏偏就她金贵,一定要吃最好的那只母鸡?
再说了,就老太太刚刚那说辞,吕秀菊是不认同的。
他们大房可就单福宗一个孩子,说起来她也就八年前享受过这种一人吃一只老母鸡的待遇,之后因为单峻山在县城酒楼当掌柜的缘故,夫妻俩聚少离多,她就再也没怀过。
可另外两房就不一样了,苏湘之前怀单福德的时候,就已经享受过这个待遇了,也就是说她一人就吃了家里两只老母鸡,老二家那个没出息的王春花就更不用说了,前头两个赔钱货,第三胎才生了个儿子,家里的三只老母鸡就是这样被她给霍霍的。
真要说公平,那也得给他们大房补几只母鸡啊。
吕秀菊撇了撇嘴,照她说,生儿子也就算了,生了个赔钱货吃什么老母鸡,也不怕消了福气折了寿。
“娘,您昨个儿都累了一天了,到时候给弟妹熬鸡汤的事,就交给我吧。”
吕秀菊的心眼转的快,她可不能让老三媳妇独自占这个便宜,等熬鸡汤的时候,偷喝几碗鸡汤,再加点水熬煮一会儿,一样有鲜味儿,想来别人也看不出来。
“不用,我还没老到连鸡汤都得别人熬的地步。”
蒋婆子可是过来人,吕秀菊刚撅屁股,她就知道她要放什么样的屁,那点小心思还敢在她面前显摆。
也不想想当初他们老两口供她男人念书花了多少银子,现在大孙子单福宗又是家里第三代唯一一个读书人,家里的开销都紧供他们大房去了,不然就凭他们赚的那些银子,怎么可能至今只攒下二十多亩田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