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笑笑,眼底无不是淡淡的感慨,这粗心的姑娘,看来又忘记带钱了。
“我请你吧。”我喊住她。
她愣住,隔着头盔看我,不说话。
我也愣住。这种毫无动机地好意只是脱口而出,可别人会不会误会?
社会跟以前不同了,如我小时候,一条巷子里谁家做了好吃的,巷头巷尾的孩子都可以去吃一口。这种朴实的热情放到现在,却有些不合时宜了。
“谢谢。”她忽然开口,隔着头盔看不清表情。手指自裤兜里捻出一张钞票,“今天带了。”
怔住。原来她也记得那天?
吃完便当走人,到得家中已经十点过半,忙碌一天,我只想快些洗漱歇下。
给漫漫的食盆添了口粮,又添了水,拿颗会叫的玩具球便逗得它兴致高涨,前跑后跳,蹭我一手口水。
真是容易满足,像我。
起身去到盥洗间,开了热水。近视的度数仿佛又加深了,摘了眼镜,竟连空气也觉朦朦胧胧。也难怪,这一年多几乎读完了寻常人一辈子的书,散光再加深一点,从此月亮就是一个半了。
扑了水在面上,真解乏。对镜怔忡,想拿毛巾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覆在了镜面,然后,魔障般细细划出二字。
“苏曼”。这烧灼我魂灵的名字,渐渐凝成一个人像,竟是初见时的惊艳,明眸皓齿,妍妩撩人。带着初见时的韶光,如天际金芒乍现,打开鸿蒙初开的懵懂与彷徨。
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轻哼。滚滚红尘,这是首相当喜爱的老歌,近来尤其愿听。每个有心事的人,大约,都能从这样的歌里找到自我。
片刻,人像终究模糊。字体渐渐流失了,收笔处像凝了两颗硕大的泪珠,狼狈下落。
狠狠心挥手擦尽了一切。眼泪赶在水滴之前更快汇聚在下颚,再瑟得滴落池中。
涟漪阵阵,无端惊扰,一池伤春。
翌日去到公司,罗律拿了我做好的文件入里,不到半小时。
“照我修改的再重新整理出来。”他把文件递给我。
我接过去一看,就见昨夜我列好的清单被他大刀阔斧改得面目全非,不由很是尴尬。
见我站着没动,他看我一眼:“还有问题?”
“没。”我赶紧出去。那文件他改过的地方不仅详细注解了参考法规,还从法律角度分析对比了各种投资方案的利弊,比起我原先死板生硬地照本宣科,这样一份资料,无疑绝对可以更实用地提供给客户最大的参考价值。
我照着他修改的重新打好文件,经他确认无误后给客户传了过去。想起何静玩笑式的提议,不由心动,若罗律真能收了我做徒弟且该多好。比起这样每天打杂瞎忙,有师傅带着跑案子长经验,成长何止事倍功半!
想找机会问问,又羞于启口。所里像我一样实习的有五六个,个个资历都老过我。